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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兴阑珊地走到工作室的沙发边,占据另一半的空位,躺下。
她忽然有些恍惚,心里隐约沉痛。
事情似乎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温以泽在和她合伙之前,一直处于被雪藏,接不到戏拍的状态。
他已经27岁,对于想要成为爆红的演员来说,正是要卯足了劲发力的状态,再不出来,他要断档了。
更何况他有这样的能力。
“好希望有一天,我能站在戛纳电影节,捧起金棕榈奖。”温以泽走在漫天的飞雪中,眼含羞怯地对景致讲,说完后,又很不好意思地耸立着肩膀,“但是离我好遥远啊。”
他的眼眸透亮温润,看进景致的心里,狠狠地抓了一把。
眼见着他就要起来,戏约不断,难道就要因为程寄而再次被雪藏封杀?
除了他,还有叶柠,杨军,唐晓杰。
他们在刚过去的春节如此有盼头地祈愿未来蒸蒸日上,步步高升。
景致开了工作室,当了老板之后,怎么能不考虑这些。
目光所及之处挂着工作室的铭牌。
“窄门”两个字在夕阳的余晖中熠熠生辉,在这间略显简陋、空荡荡的工作室中有一种明珠蒙尘的落寞。
“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你在念什么?”叶柠听到身后蒙蒙的声响。
半天没见景致应答,她凝神听了一会儿,才听出景致是在念他们工作室刚成立时候的那段话。
那段令人激昂又鼓舞他们前进的话。
“怎么念这个。”她咕哝一句。
然而景致闭上眼,在心里腾起无限的凄凉。
相反,在窄门工作室成员焦灼的时候,程寄到是好整以暇。
他像是个经验老成的垂钓者,慢慢等待着鱼儿上钩。
那天,景致替另外个艺人去Greco借新一季的产品,在公司楼下和罗姐碰面,顺便打听打听消息。
正好见到程寄和合伙人从电梯出来,他的身型在一众人中很是出挑,对方说了几句俏皮话,程寄也只是低头轻笑,一副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模样。
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她这几天在背后对她做的事。
那时候景致背对着大厅,坐在二楼的咖啡吧,和罗姐谈事情,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从电梯口浩浩荡荡地出来。
“程老板,”罗姐最早发现他,“看来又是要出去谈生意应酬。”
景致下意识地往下探看。
程寄似有所感地抬头,他们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分明已经是初春暖阳,一阵风吹来,景致还是感到一阵凉意。
片刻后,姚助理从旋转楼梯上来,显然是来找景致的,罗姐见了便先找了个借口离开。
景致端坐在椅子上,啜饮着咖啡,眼皮都没有抬。
“景小姐这几天还好吗?”姚助理问。
“我好不好,姚助理不是应该最清楚吗?那些事哪件没有经过你的手。”
姚助理脸上还是谦逊的笑,“景小姐真是会开玩笑。”
随后,他恭敬地递上一张卡片,“程先生说如果景小姐想通了,可以去这个地方找他。”
景致长久地未接过,眼底覆上了阴霾。姚助理扯了一下嘴角,将卡片推到她手边,说了声便离开了。
卡片上写着的是个陌生的地址,景致在手机上略略查了一遍后,才发现是北京城里一个普通的小区,普通到即便景致按照地址找过来,看着眼前的房门,还是搞不清楚程寄想做什么。
虽然楼道看着干净整洁,但光亮昏暗,同一层楼还有两个邻居,显得逼侧狭小。
景致在门前站了一会儿,犹豫不决,手心冒了不少汗,最后鼓足了勇气敲开了房门。
很快就有人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屋里的声音,气味,景象忽然潮水般涌现在景致眼前,尽管她已经做足了准备,但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烟雾缭绕,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厨房里的动静,她的大脑在处理完这些信息之后,才看向站在眼前的人。
程寄穿着舒适柔软的休闲衣服,头发散落在额前,对着景致温柔一笑。
“来了?进来吧。”
他勾住景致的手,漫不经心地说。
程寄让开路, 让景致走进玄关换鞋子。
他帮她把衣服挂好,说等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随后便去了厨房。
开门关门的瞬间, 漏出点鸡汤的香味, 以及汤水在滚烫的瓦煲边缘噗呲噗呲的令人心安的声音。
从进来后, 景致都有些怔怔的, 程寄没有告诉她要做什么, 不习惯的尴尬蔓延全身。
她站在客厅, 没有乱看, 透着隔门和迷蒙的烟雾,看着程寄在里头忙活。
双脚就跟钉在地板上一样。
景致为了工作室,还是来找他。
不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简单的四菜一汤, 两荤两素,虽然家常,但其中有一些菜很考验厨艺, 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很是丰盛。
程寄很贴心地替景致布菜,“只有这两个素菜是我做的, 我的厨艺还没好到可以做复杂的菜式。”
其实已经进步很大了,这两个菜至少看着就不错。想到小半年前, 程寄在巴黎给她煮的那晚夜宵面,别说是吃,连菜色都不伦不类。
景致心知肚明这不是场普通人家的聚会晚餐,可以和程寄畅聊往事, 他们的身份地位隔着很多东西,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但她刻意保持着这种平和安稳。
顺着程寄的话往下问:“回国后练的吗?”
程寄仔细地观察着她, 见景致并不抗拒,眉眼就弯了起来,他嗯了一声。
那两个素菜是可以尝出程寄花了功夫的,吃下去咸淡适中,清爽可口,做成这样,对于一个从小锦衣玉食惯了的人来说,已经算不错了。
“怎么样?”
“我很喜欢。”景致抬起眼皮,看着他轻声说。
“你喜欢ʝʂց就好。”
声音如溪泉般清冽,可见其心情轻快。
就像之前一样,这顿饭也是程寄伺候景致吃的,他没吃多少,好像他的任务就是照顾好景致。
他们不怎么说话,除了中途程寄问她喜不喜欢这间房的装修,餐桌上的顶灯,壁纸之类的。
景致心底涌起一阵怪异,她潦草地扫了几眼程寄提到的这些东西,避重就轻地说:“还行。”
程寄优雅地吃着鱼肉,他轻声笑笑。
他们在安静中地结束了晚餐。
随后,程寄又很主动地收拾残余剩饭。
景致帮他。
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她问:“程寄,你什么时候可以恢复我工作室的情况。”
为了不刺激他,她特意没说“温以泽”三个字。
程寄顿了一下,从她手中拿过餐盘,回她淡笑:“不着急。”
说着,又去了厨房。
景致等了他很久,不知道程寄在里面忙什么,他似乎有意拖延时间,一旦涉及到这些问题,他都避重就轻。
一分一秒过去,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晚上九点半。
景致似乎已经认命了程寄所说的不着急,他在气头上,不是自己简单说两句就能气消的。
她打算明天再过来。
窗外小区里孩童的嬉闹声逐渐没了声响,房间有种诡异地安静,景致不做他想,从挂衣架上捡起包包和外套就要走。
她越想越慌,到最后,她的动作几乎是仓促的,连脚上踩着的鞋子都没有穿齐,就想逃离这个古怪的地方。
她转身去开门,才发现怎么也打不开,无论她用多大的力气。
程寄已经把门锁死了。
开门的动静不小,已经引起了注意,景致听到身后的动静,她下意识地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