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又一个夕阳将国王大道铺成金黄色，沈默站在新训通讯大厦门前迟疑良久。昨晚在东区的战斗深深震撼到了他，他没有想到战争与死亡如此迫近，不禁感慨万分。作为一个调查员，沈默亲历了昨晚的战斗，他知道如果自己的报道发出，必将揭开更加血腥斗争的序幕。未来会怎么样？恐怕会超出所有人的意料。所以他在发出报道前，决意见一见自己的上司也是自己的老师，新训总编辑刘志成。
“阿默！有一段时间没见你回总部了。”刘志成热情的引领沈默坐在自己办公桌对面，并端来一杯咖啡：“不过，你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倒是颇富传奇色彩啊。”
“刘老师，今天找你是有个疑问想请教你。”沈默顾不得寒暄。
刘志成坐回自己的座位，微笑着看着沈默：“哦？说说看。”
“昨晚东区的战斗……我全程观察了。”沈默说道：“今天早上报道已经拟好，只是……我不知道报道发出的话会造成什么后果。”
“你的疑问？”
“你曾说过，新闻的本质要求就是真实，但我们怎么能避免不被利用呢？这篇报道一旦发出必然会在政界、军界掀起狂风骇浪，很多人可能会丢掉性命。”
刘志成认真听完沈默的话，默默思考了一阵说道：
“在旧时代负责报道新闻的人被叫做‘记者’，你知道‘记者’和‘调查员’的区别吗？什么是‘记者’？顾名思义就是记录者，那个时候新闻媒体的责任就是真实的记录发生的事情，并且不添加任何个人见解的传播给更多的人。但即使是这样因为各种原因，媒体实际上也会有各自的立场。所以‘记者’的报导在很多时候都是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有各自的侧重。因此出现了一个很特殊的东西我们叫它‘舆论场’，在舆论场里各种观点、思想相互碰撞相互融合也相互敌对，那个时候人们的思想被认为很‘乱’。后来时代不同了，人类有了共同的敌人，我们必须在一片废墟中尽快重建，这个时候需要高度统一的思想和理念，‘舆论场’就显得与时代格格不入了，大量的媒体被取缔，国家不再需要多样化。新训媒体也正是在那个时候被纳入公营体系，成为菲仑亚唯一的传媒。我们不仅是菲仑亚仅存的媒体企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也变成了这个国家的一个机构，一个用新闻调查监督政府施政的特殊力量。所以，你不再被称为‘记者’而是‘调查员’。你的任务不仅仅是如实报导，更重要的是你有责任调查事件发生的原因甚至其背后隐秘，并以此来监督各方政治力量，帮助菲仑亚走在正确的轨道上。”
沈默静静地听着刘志成的话。
“你的报道必然会引起全国哗然，正如你所说，很多人甚至可能丧命。但你需要考虑清楚的是，这样做是否能让这个国家好起来？能不能改变菲仑亚目前混乱的局面，哪怕短期内会造成更多的混乱？你是否准备好真正成为改变菲仑亚的一员，并且愿意承担由此带来的后果？”
刘志成的一连串发问如闪电一般击中沈默的内心。
沈默在心中自问“是啊，我准备好了吗？”
多年来，作为一名调查员，沈默总是积极参与菲仑亚各类事件的调查与报道。曾经他一度以为自己只需要真实报导就可以了，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做这些事情的原因与目的或者说没有思考过“价值”。包括帮助苏颂和子文参与政治斗争，沈默也只是莫名的被命运推着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样做的内心真实的目标是什么。
“成为改变的力量！”刘志成的话点醒了沈默。是的，这个时代也许不是最坏的时代但绝不是最好的时代！所有人都被时代所裹挟，就像棋盘上的棋子一样任人摆布。菲仑亚需要有一个新的希望，需要有一股清风带来改变！自己有责任为这个改变贡献自己的力量！也许这就是“价值”！
刘志成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着步。
“现在的菲仑亚就像一个浑身长满脓疮的病人……你知道在很早之前人们怎么治疗脓疮吗？挤破它！”刘志成说着靠坐在沙发上：“我已经八十多岁了……听说‘泰坦’的原生居民平均寿命可以达到一百五十多岁……可惜这里是地球，我没有这个能力再为菲仑亚做更多的事了……我希望你不要做菲仑亚这盘大棋的棋子而要成为执棋的人！勇敢的去改变这个世界！”
“棋手！”这个词重重的砸在沈默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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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帕猜大元帅很郁闷，焦躁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对共济会的清剿行动，遭遇重大损失。两人战死，三人被俘，一辆军车被掳走，一架昆鱼武装运输机被击毁，还连带地面的一具战斗机器人被毁。更糟糕的是，原本计划清剿共济会总部却莫名其妙的端掉了SIB的秘密据点，干掉了十几名SIB探员。本来军方和SIB就龃龉不断，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时，总参谋长走进来，陪着小心说道：“大元帅，议会的调查组来了……要调查昨晚的事……您是否接见？”
“不见不见！”蒙帕猜很不耐烦。
“他们要调取昨晚行动的全部资料，为议会军事委员会的听证会做准备。”
“唉！”蒙帕猜拍拍脑袋像是要把所有的烦恼都赶出自己的脑子一样：“由他们去！”
总参谋长点点头准备退下，走到门口又迟疑了，他走到蒙帕猜身边试探着说：“要不……还是去拜见一下总统吧……”
蒙帕猜朝总参谋长狠狠地剜了一眼说道：“他？他就在等着我栽跟头呢？见他有屁用！”
“兴许总统会理解我们的难处……”
“他就是要乘着这次机会削弱我们的力量，现在高兴都来不及……还期望他理解？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据说总统掌握了一个叫‘枫叶计划’的情报，大概内容是共济会想要利用我们和SIB的矛盾借刀杀人，搞垮SIB。所以……我们必须让总统了解我们并没有和共济会合作，更不是故意攻击SIB据点的，我们只是中计而已。”
总参谋长的话让蒙帕猜更加火大，他从座位上爆起，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砸在地上，又一脚将身边的置物架踢翻在地。
“你他妈放屁！什么中计？中谁的计？狗屁什么枫什么计划！这他妈就是菲迪这个老狐狸利用SIB搞的苦肉计，想要借此加强自己的权力！想搞垮我？没那么容易！”
总参谋长被溅了一脸茶水，站在一旁不敢支声。
良久，大元帅的怒气渐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传令下去，全军进入战备状态！严防SIB……还有共济会的报复行动。三个重装师移防至首都外围，做好接管首都的准备，近地防卫军团随时监控菲仑亚全境，对了，把南山联邦也盯着。”
“这？……您是要……”总参谋长惊骇之余没有将‘政变’二字说出来。
“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蒙帕猜说道：“这个时候不能示弱，反倒要展示我们的实力！……我对接管政府没兴趣！但别把我逼急了！”
总统办公室里气氛也并不轻松。SIB主管史密斯将军、国务秘书罗根并排坐在宽大的沙发上表情凝重。菲迪总统则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角膜镜中的军情报告。偌大的总统办公室里悄无声息，每个人都在思考着。
当前的局面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至少对于菲迪和罗根是这样。SIB突然被无端地牵连进来，虽然可以在议会为SIB争取更多的同情，使加强SIB力量的计划更加顺利的实施，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冲突将SIB与军方的矛盾摆在了桌面上。以蒙帕猜大元帅的性格，恐怕不会轻易的服软，要想进一步削弱军方怕是难上加难了。
读完最后几句话，菲迪停下来，望向窗外陷入深深的思索中。
罗根给总统递上咖啡说道：“大元帅这次的做法确实有点出格了。……不过幸运的是我们的计划并没有受到大的影响。议会的决议已经通过，我们可以大幅加强SIB的力量，相信他们也无话可说。”
总统回过神来看着罗根叹了口气，“唉……老罗根呐……你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事。”
杯里的咖啡泛着特有的油脂泡沫，菲迪轻轻搅了一搅放在嘴边小酌一口继续说道：“如今矛盾激化……我担心蒙帕猜会继续蛮干……要知道菲仑亚有这样的传统……”
罗根将金丝边眼镜取下来在手中轻揉了两下，又重新带上。这时他的心里有了新的主意：“接管政府？他没这个胆子。……以他的性格最多就是做做样子，掩盖自己的心虚。他应该明白，现在全菲仑亚都对军方充满疑虑和不信任，这个时候蛮干就是跟整个菲仑亚为敌！南山那边也不会支持他的。”罗根坐回史密斯身边，拍了拍史密斯的肩膀说道：“我们应该趁此机会，削夺蒙帕猜的军事指挥权！”
史密斯看了看罗根说道：“恐怕没那么容易。”
“全面夺权肯定不现实，但我们可以首先把近卫部队指挥权拿过来。理由当然是这次近卫部队的重大失败。这样我们至少可以先确保首都的安全。下一步……”罗根老谋深算的用食指指了指天花板。
史密斯马上会意道：“你是指近地防卫军团！”
近地防卫军团是一支特殊的部队，他们长期驻守在地球近地轨道，是全球近地防御系统的一部分。近地轨道防御系统（LowEarthOrbitDefenseSystem）简称EODS，是星战后由南山联邦和企业帝国共同倡导建立的一个旨在防御星际共和国侵略的武装防御系统。其主体是由各国的精锐空天部队建立的武装空间站构成。经过十几年的建设，EODS已经颇具规模，从外太空看它就像是一个人造的星环围绕着地球。在这个星环上部署着人类最先进的武器，与月球战略基地互为犄角，时刻注视着太阳系中另一颗星球的动向，随时准备迎击任何可能的侵略。
菲仑亚战斗力最强的军队就常年驻守在EODS，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控制着这个国家绝大多数的先进武器装备。按照《全球近地共同警备条约》的规定，在战时，这些部队都将由联合司令部指挥，而在平时，各国拥有对本国近地防卫军团的指挥权。所以在这个微妙的时刻，谁掌握了近地防卫部队的指挥权谁就事实上掌握了菲仑亚的命运。
按照菲仑亚的法律近地部队的指挥权由超级脑、总统和大元帅共同持有，任何一方都无法单独调动。如果能够将大元帅对近地部队的指挥权交给一个支持或者听命于总统的人，就意味着总统拥有了绝对权威，当然这需要议会的支持。
菲迪很惊讶，他没有想到罗根会有这样的提议。剥夺大元帅对近地部队的指挥权就意味着和他真正的撕破脸皮。在总统的心里当然希望将这个一直让自己有所顾忌的对手彻底打倒，但这样做的后果可能会超出所有人的控制，甚至威胁到整个菲仑亚！
“罗根！你说的过分了！”总统制止了罗根。
罗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当然，我说的只是万不得已……”
这时总统军事顾问冒失的冲进总统办公室。
“军方在调动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