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余欢(三)——退学(1 / 2)

“你要退学?!”钱余拿着手机,顿时目瞪口呆,过了好久才接着问道,“到底发生啥事了!”

“唉,一言难尽啊……”

凌寻东给钱余打了个电话,准备一吐为快。

“那你就长话短说!”钱余很着急,不停地催促着他。

凌寻东又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原本能够调剂到现在的实验室,他对导师是相当感激的,可毕竟双方都并非各自的“第一选择”——凌寻东是“高不成”只能“低就”,而导师是招不到满意的学生,以致于最终无人报考,于是二者就匆匆见了一面,如同“盲婚哑嫁”,仅凭一纸录取通知书就仓促地“凑成了一对儿”,难免会有不如意之处,需要时间磨合。

实验室规定,由高年级带低年级的学生做实验,硕士生以此培养实验技能,顺便给博士生“打打下手”。原本这一制度也合乎常理,能够相互“成就”,既能让硕士学会技术,也能令博士的课题顺利进行。但如今实验室为求“速战速决”,开始实行严格的“分工制”——让每位硕士生尽量只做最熟练的操作,以节省时间。

凌寻东初来乍到,就被分派到分子组别,天天守着PCR仪做基因克隆,已经快一个学期了。

“要说让硕士生只给博士生帮忙,这些我都还能勉强接受。可唯独这一点,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可能妥协的!”凌寻东义愤填膺,“难道我毕业后就找个技术岗位,简历上写着我做了三年的PCR吗?!”

如果读了三年的研究生,就只会这一种实验操作,那这实验室跟工厂的流水线有什么区别?!

虽然每位导师的管理理念不尽相同,但培养研究生不是培养技术人员,是要培养科研人才——不仅有动手能力,更要有学术头脑,有独立自主的想法。

“你没和导师沟通过吗?”钱余问道。

“我当然和他聊过。可他只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切以课题需要为先,等发了文章再做调整。”

那么文章什么时候能发表呢?谁也说不准——凌寻东可不敢拿自己宝贵的三年作为赌注。

钱余沉默了许久,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猜测:“或许,这也是你们导师……希望硕士生都能读博的一种‘手段’吧。”

“或许吧……”但凌寻东不在乎,“可哪怕我今后还想读博,也不会在这读的。我已经打定主意办退学了。”

“可你就舍得这样放弃吗?”钱余怕东子一时冲动,过后追悔莫及,于是又劝道,“复习了一年多,四百多个日夜,甘心么?”

当时两人一门心思准备考研,甚至到校外租起了房子,专心复习,从未考虑过毕业找工作的事情。

“没什么不甘心的。”凌寻东意志很坚决,“要是继续在这里耗着,三年后才是悔之晚矣。”

钱余自知劝说无果,最终只能默默地挂了电话。他呆坐在椅子上,忽而想起半年前,自己到校参加复试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笔试当天,专业排名第一的考生竟然缺席,压根没来参加考试——如若不是非可抗的原因,恐怕就是本人自行放弃了。当时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此人为何不来,而在这些议论声中,当属“一改故辙”占了大头:

“也许人家有了好去处,哪怕考了专业第一,但这好工作也是‘金不换’啊……”

如今东子执意退学,那之后要做什么呢?这退学可不比辞职,没了上一份工作,还能立马去找下家。退了学,若是还想深造,也只能等来年再考了。

凌寻东看着一帮老同学,抿了抿嘴:“还好当时我办退学办得挺低调,并未引起太多的关注,万幸没有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导师也未多加阻拦,一切还算顺利。”

学期还剩一个多月,凌寻东终于办好了退学手续,将学籍返回原址。他打包好行李,只身回了家。但显而易见,此时凌寻东的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浓雾——前路茫茫未可知也。

“当时我和我爸妈,过年都没过安生。”凌寻东又闷了一口酒,“好在过完了年,我也到生物公司找了份工作。”

凌寻东起初的职位是学术推广,后来又做起了销售。

“学术推广这活吧,虽说需要的是本科及以上学历,但像我这种只在实验室待了半年,仅仅略通皮毛的大学生,底子自然比不过那些真正的研究生。”凌寻东双手搓了搓脸颊,继续说道,“而且学术推广也需要时常往外地跑,工资也算不得高。所以半年以后,我索性跳了槽,去了另一家公司做销售。”

“横竖都是要经常出差的活,不如干脆选个收入高的做。虽然销售没有底薪,但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呀,还是能赚到不少。”凌寻东学生时期就是个“开心果”,能说会道,但凡有他在,就绝不会冷场。如今做销售,自然也是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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