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家人要整齐（2 / 2）

这次是长久的静默，沧阳注意到，妈妈的脸色渐渐不耐烦起来，不断吐出粗重的鼻息，仿佛在向大舅施加压力。

她突然提高嗓门大声说：“我知道了！我不会去的！但你得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接着，又是长时间的安静，梅映雪开始脸色发白，握着电话的指关节也没了血色，她低声问了一句：“你就回答我两个字，是还是不是？和病毒有关，对吗？”

沧阳悄悄伸出手去，轻轻拉起妈妈的手，把它放在自己宽大的手掌中间。

梅映雪没有挣扎，举着电话的手开始微微颤动，接着是整个身体，直到沧阳用力握紧，她才意识到有人拉着自己。她抬起头，眸中神采时明时灭，反复问着相似的问题。

“没救了吗？”

“没人愿意救吗？”

“为什么不能救？”

......

“她们家人怎么办啊？”梅映雪的眼中已经藏不住泪水，突然大声地怒吼起来，“我怎么跟人家说啊？我们科里去了四个，四条命啊！都是刚毕业的小姑娘啊！”

她的声音又渐渐小了下去，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拿着电话的手也无力地垂在一边。

沧阳站起身，把妈妈搂在胸前，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他理解，但并不动容，这甚至连开始都不算，他们还有太多太多的困难要一一克服，自从他放弃了空港任务的那刻起，他就知道，前路坎坷，九死一生。

但他不后悔，真的一点也不后悔，他希望这辈子就算死，也要死在家人身边，不要重蹈覆辙，再留遗憾。

感觉到妈妈的身体终于平静下来，沧阳轻声提醒：“大舅，是不是还在？”

梅映雪又举起电话，声音淡漠，平静如暴风雨前的海面：“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你也保重。”

她挂断电话，把沧阳拉到面前坐下，红肿的眼眶露出慈爱的目光。她的手从沧阳面颊滑过，带着泪露出笑容：“妈妈失态了，这次太突然了，我得回松市一趟，起码要去看一下人家家里。”

沧阳神色一凝，一把抓住梅映雪的手腕，斩钉截铁地说：“不能回去！也不能说！一说就会被盯上。”

梅映雪蹙起眉毛，举起手机说：“但人家托付我了，这是她们最后一点心愿了。”

沧阳抿了抿嘴，他实在不忍心再说，就算去打招呼也毫无意义，他们都会死，与其在痛苦中死去，为什么不能带着点希望走呢？

“大舅是怎么说的？”沧阳问。

“他和你一样，说我在北斓山很好，别回去。”梅映雪忧虑地说，随后又问：“你不是搞什么农场吧？是不是避难？”

沧阳点点头，好像放下了重担一样：“妈，你信我！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但我不会害大家的。”

“傻孩子，我什么时候不信你了？”梅映雪唇角带上了一丝笑意，“但是吧，这事真的离奇，我还觉得像做梦一样，我怎么就到这里来了？我不回去上班了吗？我家还在松市啊？”

沧阳摇了摇头，语气诚恳而坚定：“就一个月，如果到十一月，还是什么都没发生，我就陪你回去，陪你一家一家地走，怎么样？”

梅映雪眉头紧锁，思忖了好一会儿，为难地问：“就一个月？万一真的什么都没发生，我怎么和院里说啊？”

“请半个月病假，就说出了点意外，顶多扣半个月奖金。”沧阳快速地回答，好像打好了腹稿一样。

梅映雪的眼底多了些光亮，叹了口气，投降似地说：“那也只能这样了。”

沧阳笑了起来，随即面色一肃，有些事情迫在眉睫，必须正面提了。

“妈，我们还有件事必须解决！”

“什么事？钱？”梅映雪摇头问，显得完全没放在心上。

“不是。是外公、小舅，得把他们接过来，松市太危险了。”

梅映雪的神情也一下紧张起来，思索着说：“你大舅说了，小舅他来安排，但是外公不会听他的，外公守着外婆的骨灰盒，哪儿不去。”

沧阳抿了抿嘴，轻声说：“一定要想办法，把他哄过来。另外......”他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抑制呕吐的冲动，然后淡淡说：“还有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