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谁主天下72(2 / 2)

岑淼道:“这么说来,当时只有你跟着裴珏?”

瑞春嗫喏了下,道:“是的。”

岑淼冷笑道:“你护主不利,又不是家生子,走失了一个孩子这么多年,如今还能拿到采买的事做,捞一份油水,说出来我还以为你有功呢!”

瑞春似乎不知道如何应对这话,只是福了福身。

“不,说不准你真的有功。”岑淼道,“只是你们都没想到最后裴珏自己找回来了,还有仙缘,是不是?”

她说这话,裴琰听明白过来,大皱眉头,道:“你说她是授命丢了孩子?”

岑淼意有所指,道:“这是裴家的人,我无权处置审问。”

都能把元翀切块给丞相送去,这时候说什么无权审问?裴琰心里腹诽,吩咐道:“上拶指来。”

眼见着小厮领命而去,瑞春脸色一白,当即跪下了,道:“家主,这、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位姑娘好大的排头,一进来就问咱家的事,叫我怎么好说?”

裴珏见她松口找借口,便道:“裴珏现在是朝廷钦犯,为了遮丑并未告知家里,他爹年纪大了,你不必告诉,今日说了实话之后忘掉就是。”

瑞春见他发话,一时被“朝廷钦犯”四个字震住了,缓缓才道:“……当年、当年那孩子的确是我家小姐要我去处理的,他、他先天有疾,郎中说,是小姐服药导致的畸形,所以不男不女的……”

不男不女?裴珏道:“什么叫不男不女?你说清楚些!”

瑞春难以启齿,憋了半天才连比划带说:“就是、就是既有男人的东西,又有女人的东西……”

果然。为了求子,服食了药物,反而导致孩子畸形。

岑淼问道:“在哪丢的孩子?”

瑞春道:“在城外裴家的庄子里丢的,小姐想着,若是孩子好命,被庄子里的下人捡着了,也算安稳长大……”

裴珏深深皱眉。

裴氏的庄子在城外连绵成一片,几乎能囊括一片山脉,这么大的地方一个小孩丢进去,能被人找到的几率极低,反而被林间豢养的兽类叼走“享福”更容易些。

岑淼几乎要被这个如出一辙的故事逗笑了,被人捡到?安稳长大?这样看来,裴珏还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道:“如何?他安稳长大了吗?是怎么自己找回来的?”

瑞春额头冒汗,道:“的确是安稳回来了,回来时老爷年纪也大了,家里没有儿子,也就认下他,只当作儿子来养。”

岑淼思忖片刻,道:“我要去你们当年丢孩子的地方看一看,明天带路。”

瑞春看了裴琰一眼,见他不反对,就道:“但凭姑娘差遣。”

安顿下瑞春,裴琰尚且还没消化掉关于裴珏的新情报,就马上被几位宗族中的耆老叫了过去。

因为裴氏树大根深,这些老者都对靖世寮了解很深,见裴琰进来,有人当即拐杖拄地,道:“家主还真是坐得定,就由着那程东枢在我家作威作福吗?”

就算他们年纪格外大了,算起来也不过是裴琰的孙辈,裴琰头一回被这样质问,心里本就烦躁,面上一冷,直呼这人乳名道:“阿霈是仗着自己胡子长,如今也对我吆三喝四了?”

“哎呀,他只是性子有些急罢了,家主何必为难他呢。”另外一人忙道,“我们请家主来,是想问一问,如今您对程玄思这人,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裴琰也想知道。他默不作声,走到首位坐了下来。

“……静观其变。”裴琰道。

“这是什么话?当初家主来信,对岑七郎推崇备至,如今他是当了镜台供奉,却称病不出,这么大的谋反案,我裴氏的门生反被黜落,这般卸磨杀驴的手法,老夫倒是第一回见。”

“是啊,这谋反案,圣人只说一句‘天下将谓朕何’就将案子交由那几个新上任的丞相裁夺,全程不见圣人出面,竟然是两个女人操持定罪,如今连元氏的公子也敢吊在堂前,焉知未来不会杀到我们头上啊……”

“就算如今静观其变,总要拿出节制的手段,牝鸡司晨可不是好兆头。”

“是啊是啊……”

他们说的话,裴琰也有所听闻,这桩案子的确圣人不怎么过问,他随侍圣人左右,只一回,杨皇后不在,圣人问他,你觉得朕连舅舅的面也不曾见,是狠心吗?

裴琰只回答道,若丞相当真谋反,圣人不见,反而是正确的。

圣人只说,舅舅待朕很好……此后便没有下文。

当然是好的,裴琰记得圣人的母亲、先皇后去世的时候,当时已经长大、对皇位有些想头的嫡出皇子虽然悲伤,却悲伤得有节制,只圣人一个因为年纪尚小,在灵堂哭昏了过去,那时元丞相作为舅舅,把圣人抱在怀里,又是喂药又是守着,醒来后又安慰了圣人好一阵子,从那个时候起,裴琰就有预感——

元丞相外甥这么多,但他一定会选晋王殿下。

“……一定是那杨氏媚惑君上,闹得君臣不和,否则圣人怎么会对自己的亲舅舅不管不顾呢?”

“依我看那李益辅,起先调入京中任职时便凭颜色见幸于人,现在又和杨氏勾结,暗寮里程氏大权独揽,这个皇后恐怕所图不小,将来究竟是谁主天下啊……”

裴琰脑子里灵光一闪,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呃……这个皇后所图不小?”

裴琰道:“不是这句,从头说起。”

“依我看那李益辅,刚入京就有传闻是凭颜色见幸于人……”

这事裴琰听说过,李益辅因为长相俊美,又是两个当时的权臣推荐,因此风言风语就没断过。前段时间朝堂上还有人公然辱骂他“善柔成性,佞媚为姿”、“分桃见宠”、“割袖承恩”,当时把李益辅气得不轻,二人引经据典对骂好一阵子,要不是圣人拦着,恐怕能当场打起来。

裴琰突然醒悟,却是因为想到另一件事——那就是李益辅和岑淼长得很像。

虽然李益辅蓄了须,也老了,可是裴琰还记得他年轻时候长什么样子,的确是和岑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岑淼的时候,岑淼对先帝献上丹药,先帝吟诵了一句李益辅作的诗句,那时候只是短短一句话,因此他后来一直没想起这层关系——对了,李益辅是岑淼的亲兄长!

裴琰一直摩挲腰间玉佩的手一顿,立刻明白过来岑云期为什么单单挑中李益辅。

李益辅,岑淼,还有岑云期……裴琰当即觉得事态严重起来,他道:

“……我有节制她的办法。”

他下定了决心,脑子里立刻有了计划,和岑淼有仇的人不少……裴琰想定了办法,便道:“等她查出了我想要的结果,我会马上动手,多谢诸位提醒。”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