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剑绕竹花71（2 / 2）

岑家书塾没有练武的地方，于是二人便在竹林间的空地上练剑。岑淼这种剑法，是在看过揭谛剑传承的揭谛剑法后自己悟出的招式，剑势却和揭谛剑法大不相同。

岑云期从旁看她演剑，总觉得这剑法十分熟悉，似乎自己也琢磨过似的。先前他听水银说程玄思是他十分看重的……世妹，可是家里总不见程玄思的身影，所以他还不怎么信，现在他看见这剑法，亲切异常，心里不由得信了。

周围的竹子或许已经种下很久，此刻已经结出竹花，花一凋谢，这里便要换一批竹子。程玄思的身影在这样的夜里并看不太清，只余一抹寒凉的剑影在月下，仿佛呈现出刚被淬炼过的碧色。这看上去说不上是剑谱，似乎没有一招一式的分别，碧剑仿佛在和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搏斗。

周身的竹花随着剑风灵流，盘旋在她周围，这样的“场”中，仿佛不是人在使用剑，而是剑在使用人，偶然寒光一过，照亮程玄思的眼睛，却看不到她眼底有什么情绪，仿佛无悲无喜、忘情彼我，此时此刻除了鬼魅一般的剑影正提着这人的性命外，世界仿佛是一片虚空。

岑云期越看越觉得自己曾经看过这样的剑法，仿佛是在地底呆了数年的人重新回到世间，剑势中也带了“鬼气”。他佩服这样的剑法，可是却不喜欢身处于这样的氛围中，只觉得浑身寒毛倒竖，忙出声道：“我想学这个剑法！”

他的声音打断了岑淼的演剑，岑淼于是收势，面上也带了笑影，她道：“好是好，可是我这个剑法没有谱子，你愿意和我学吗？”

岑云期点点头。

岑淼却有些别扭，说到底，这是她的师兄，她短暂迟疑片刻，道：“好，你先学会这个。”说着，她抬剑虚空一指，剑尖瞬间划破了两界，形成通往小世界的通路。

岑云期颇感新奇，跟着她走进这个场所，岑淼先前自己修炼时不拘环境如何，现在要招待师兄，此时的小世界里起了一个竹舍，和学宫里峰顶的一般无二，只不过池塘里存的是流金河水，为了安全，她暂时放了一个防御阵罩住池塘。

岑云期听她道：“你在这里练剑，这里的时间流逝和外头不一样，外头一天，这里一年，我近日有些要事，没法时时教你，但我一旦回来，就会来这里找你。”

岑云期于是在这里住了下来。

岑淼教了他几次剑，每次虽然逗留的时间不长，但是她已经发现：之前师兄所谓“我只不过是比你多学几天剑术”的话真的全出自宽慰，并不是真的。她虽然没有得天下英才而教之的理想，可是面对师兄这种剑术奇才，不免更恨燮阳的误人子弟。

凭虚心法绊住多少刚入道的弟子，可是岑淼不过是给他念了一遍，他已经能颤颤巍巍飞起来。而剑术呢，不过是第三次尝试，岑云期就已经学会破开两界的口子、打开通路。

岑淼起初对归元散的效用仍有疑虑，不免有些提心吊胆，每天就算暗寮和朝中的事情再忙，也要回来两趟，把脉、看看煞气的情况，唯恐岑云期学得太快，自己这是揠苗助长，后来谢泽灵几度表示没有煞气的问题，只不过是天赋好，再加上是第二次修炼，身体已经习惯灵气进入，故而进步才格外快罢了。

这真是意外之喜。

朝中的事情安排好后，岑淼彻底放下心来，快到了约定去河东的时间，她更加从容，就算这次真的查到什么裴珏的藏身地点，被他杀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挂怀的事情。

这一日晚上，她了结了朝中的事，回到书塾，本想直接去找岑云期，说起自己未来一个月可能都不回家的事情，走到门口时，水银提醒她身上气味重，岑淼这才醒神，想起白天宰了人，于是先去沐浴，等到回来时，发现岑云期已经睡下了。

坐在床边，岑淼想起自己从无尽藏返回之后、第一次去学宫看到他时的样子，也想到和圣人皇后一同出猎时那天晚上他的样子，她想了很多，终究还是怕自己临死的时候后悔，于是伸手把岑云期推醒了。

他看着不太清明，可是岑淼也不强求，对他道：“我要去河东了，有一阵子不会回来，你……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岑云期含糊地“嗯”了一声，又迷迷糊糊睡去了。

岑淼看着他的面容，轻声说道：“你的仇我擅作主张，帮你下手了，师姐也会原谅你的，不要再和她对着干了。”

这样好像都说完了，岑淼于是站起身来，吹熄了烛火，走到门口时，她对着昏暗的室内说道：“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