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孰真孰假56（1 / 2）

灵筠自从隐瞒下薛将军的事后，便一直呆在无尽藏里不曾回去，但是他心里知道，他还舍不下“岑东枢”这个身份，自然也离不开人间界。

他近来，用从文竹处得到的混元阵捕捉了不少妖怪，并将它们都炼化、和自己融为一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本身形态特殊，好似一团泥，可以被搓扁揉圆，至今灵筠也没发觉自己的修为有爆体而亡的风险——相反，这个法子提升修为倒十分神速。

他始终数着日子，算好了今夜便是裴元那小子送解药给游天涯的时候，灵筠这才从镜后界出来，回到益州学宫。

夜里生寮的小道上十分安静，灵筠正好走到裴元的院子里，却发现岑云期的屋子里亮着灯，他迟疑片刻，正想上前，就发现屋子外面被设了山长的结界，灵筠有些困惑，谨慎地退了几步，转而去找裴元。

刚进门中，却发现裴元不在，反而是文竹在西稍间桌前翻看裴元的灵药笔记，灵筠见到她，有些欣喜，忙上前道：“你怎么在此，我——”他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头顶一道阵法的光芒一闪，一股极强的灵压当头罩下，灵筠只感觉自己被这一下压得差点现出原形来，他体内灵气不由自主地与之相抗，但随即后颈也被一只手牢牢钳住，灵筠来不及应对，一下子被按在地上，眼前雪亮的剑刃好似随时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我找你找了很久。”岑淼道，“你学人学得越发聪明了，修为也大有长进。”

灵筠忙撤下幻术的假皮，换做自己的真容，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不是对手，并且还在文竹面前被制服得这么窝囊，一时呼吸不畅，脸色红得发紫，他道：“……我只是一直在镜后界……修炼。”

“师姐，帮忙给他也刻一个可以随时召唤的传送阵。”岑淼说道。

文竹依言而行，而后岑淼才将手放开。

没想到，灵筠这时候倒是一把抓住了岑淼的手，道：“你如今要回来换掉我了？”

岑淼看着他的眼睛——灵筠情绪不稳时，才会褪下人皮，露出一双格外像妖物的眼睛，岑淼有心要确立自己的主人身份，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扮演你，”灵筠勾唇笑道，“如果你要回来，现在轮到你来扮演我扮演的你了。”

岑淼听懂了他的意思，却佯作不懂，一把甩开他的手，故意轻蔑道：“什么车轱辘话……”

灵筠只是看着她。

“好了，有时候我需要东枢的身份才能办事的时候，我会叫你的。”岑淼的心终究还是被他的话动摇了，忙转开话题道，“别的时候我也不打扰——裴元今晚早安全回来了，这里暂时用不着你了。”

她这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叫灵筠格外觉得自己像一条狗一样，可是他和岑淼目光相接，便察觉岑淼的动摇是有，可是杀意也是真的。灵筠早时做妖的时候修为不高，常常被往来散修追杀，对人对杀意，他绝对不会看错。岑淼对他的隐瞒心有怨恨，如今没有说破这点，无非是因为自己还有用罢了。

岑淼身后，裴元战战兢兢从床上掀开被褥下来，静静地瞧着灵筠，眼神中说不上是同情还是狗仗人势的不知所措。

“等等，我还有事。”文竹对岑淼说道，“你把揭谛剑交给我，师父必不可能相信是我拿到了揭谛剑，但是灵筠……或许可以打消他的怀疑。”

灵筠不解其意，他听文竹说道：“先和你对对口供，你就说自己在镜后界有奇遇，找到了镜后界里流金河的源头，拿到了这把剑，因为你拔不出剑，所以拿来给我，你记住了吗？我也会这么和燮阳提起。”

十七看了灵筠一眼，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灵筠捂着自己刚才被十七伤到的胸口，十分讶异地看了文竹一眼，可是文竹仍是一如既往，不施舍一个眼神给他。

他记得自己头次见到文竹时，是因为文竹和燮阳一道去乡间做公证，在田间偶遇。那时他刚刚能够化成人形，对如何装成一个人还不熟练，因此被村里许多孩子欺负，是文竹见他长得好看，才出手赶走了那些人。灵筠从没想过文竹会和十七一样利用他，此时此刻，他有些惊讶，又感到有些难堪，仿佛发现精美的皮影戏后面只不过是薄薄一片破皮。

灵筠看着面前的师姐妹，连同她们身后的裴元，不禁有些气苦，他盯了裴元一阵，忽然觉得前所未有地讨厌这小子。

眼见着灵筠最终悻悻地离开，文竹道：“你都来了这里，当真不去见一见云期吗？”

十七停下要走的步伐，站在屋内踌躇了片刻，她道：“……不去了，我如今并不算活着，若是以后哪天又要告别，还不如不让他知道……师姐那边，也麻烦你替我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