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天地为炉44(2 / 2)

“大家小心别靠塑像太近,当心影子!”岑淼这样说着,站得离塑像更远些,弯弓搭箭,准备射下那八盏宫灯。

訾玉林眼看他的影子里浮现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头,上半身像是难产似的还没完全出来,心底觉得怪恶心的,但是此刻到处都是塑像,他不敢乱动。追暮也站在不远处,方才被四面锣鼓吵得脑子嗡嗡作响,这时也明白过来影子的问题,他手中的知荆伞马上旋转起来,从中召出五道丝线后,追暮也道:“都趴下!”

为了让剩下三个人看清他的丝线在哪,追暮也专门燃了灵火附着在丝线上,这五条丝线呈花瓣的弧度散开,横扫过内圈所有的塑像下立柱,岑淼刚刚射中一个宫灯,剩下七个被他这样横斩过去,虽然没有熄灭,却也倒在地上,难以形成影子了。

这法子一点不省灵气,不过岑淼想,追暮也似乎也不需要省什么的。

这下穹宇下只剩下一堆废铜烂铁,鼓也不敲、金也不鸣了,追暮也收回丝线,挠了挠耳朵,像是觉得终于清净了。

“现在想想,那个怎么办?”眼见着不远处站着自己的假货,訾玉林颇感头痛。

他不说这话还好,话音刚落,追暮也已经直袭而去,拦也拦不住,知荆伞上又出三道丝线,正要穿过那个影子的头颅时,影子居然用扇子绞住丝线,转扇想将丝线缠绕、自断己身,上次岑淼也用这个办法破了追暮也的丝线,追暮也见状,绷紧了丝线,并不让影子得手,转而召出伞柄管中藏的一柄细剑,手中掐诀,从旁偷袭而去,

这柄细剑正要中影子颈侧时,被赶到的岑云期拦下了,岑云期道:“不要下杀手,先把他绑起来。”

追暮也有些不解,但他知道自己脑子比较慢,也愿意听别人的,正要依言而行时,那影子却突然丢掉了扇子,身形半隐在黑暗里,逐渐变得有些异常的大,追暮也皱了皱眉,还是以丝线缠绕,忽然他面色一变,对岑云期道:“快闪开!”

訾玉林和岑淼站在外围,不明所以,訾玉林忙问道:“怎么了?”

追暮也的丝线像是被什么东西烧断似的,寸寸委落在地,而那个影子隐在黑暗中的一半身体,却骤然探出一个巨大的翅膀来,那翅膀好像是龟缩得太久,已经有些憋屈,此刻出现,忙往前方以一种扫荡的姿态展开来,岑淼被这阵劲风吹得退了两步,她对訾玉林道:“是凤鸾——你能变成那样吗?”

訾玉林不答,他有些愣神,看样子完全像是第一次见,他盯着那个影子,眼见人形一点点被凤鸾的身形取代了,那只妖兽一展开翅膀,所有方才被割断的塑像都被它扫开来,它一抬头,穹顶就破了一个窟窿,随后凤鸾像是呼吸到自由的气息,心满意足了,这才垂下头来,訾玉林和它两相对视,仿佛能察觉它心里想什么似的,忙道:“不好!它要喷火了!”

这可真是天地为炉兮万物为铜。岑淼忙奔上前去,展开了一个耀霜阵来,将追暮也和岑云期护在身后,岑云期见凤鸾的火喷吐在阵法上,转瞬间就化去许多冰霜,忙一手按在岑淼的肩膀上,开始输入灵气。

追暮也见状,也有样学样,可惜他的灵气于岑淼而言并不太适合,岑淼被他的灵气冲得有些想吐,忙道:“你就别输了!”

火焰虽然正面被抵挡下来,但是还是燎在了铜鎏金地面上,将纯金烫的融化,淅淅沥沥渗到地底的机关中去了,里面的铜似乎也不堪这样的炙烤,开始往下软坍下去。

这一口气也太长了吧!怎么还没喷完啊!訾玉林自己没试过喷火,也不想学,他一面腹诽,一面起了伏魔阵,前面的追暮也见状,赶紧跑过来,道:“我可以给你输灵气吗?”

訾玉林本就心烦,他道:“你不审问我吗?”

追暮也眨了眨眼睛,明白过来訾玉林在问什么,他道:“你师父当时认你为徒,已经通报过圣人,我知道你的来历。”

果然,裴琰这支队伍是御前的。訾玉林此前只是有所猜测,此刻便得到了证实。他的灵气中正平和,既不属阳,也不属阴,和几乎所有灵气都不起排斥,訾玉林懒得多管追暮也,便随口道:“随你!”

岑淼和岑云期已经撤下耀霜阵,转而抛出纳戒的锁仙绳,拴住了凤鸾的双足,叫它没办法起飞,而凤鸾低头以喙攻击,试图把两个人吞进肚子里,不过这样一来,鸾鸟也就固定住了,訾玉林忙念诀道:“逍遥十二楼玉京,玄晖助我,此獠窜身异所。瞳瞳日月,荡荡乾坤,镇!”

有了追暮也的灵气,整个伏魔阵当即光芒大作,訾玉林年纪不大,化出的这只妖兽虽然看着让人惧怕,在妖魔之中却实实在在只是一只雏鸟,且完全没有在镜后界被诸多修道者追着打的经验,此刻见到伏魔阵,也没有要当即挣脱的想法,阵法里闪出数道银白色铁索,将它一下扯倒在地,转瞬间就将它重新栓回人形了。

只不过这个影子像是还没玩得尽兴一般,尽管已经化成了人形,但是周身依旧燃起熊熊烈火来,訾玉林没来得及再写一个耀霜阵巩固地面,以那个影子为中心的四周却已经化为点点铜水,追暮也吃了一惊,他召出丝线,缠在方才被鸾鸟掀起的穹宇上,正要朝往下掉的岑淼和岑云期施以援手,一道丝线往下送出后,却只是一头扎进了这座烛台火烧似的的云雾中。

“你抓住他们了吗?”訾玉林问道。

追暮也召回自己的丝线,上头除了一个刚刚落下去的铜奔马并无他物。訾玉林闭了闭眼,道:“……那就听天由命吧,我们这边也是。”

追暮也起初不知訾玉林话中所指,他从穹宇上落下后,发觉之前散落一旁的骑兵竟然摇摇晃晃地动了起来,追暮也环视一周,丝线出手,如刀切豆腐一般将面前最近的骑兵割成数块。

“不是散仙。”追暮也这般说道,他并没感觉到有切断灵流的手感。

“恐怕没那么简单。”那个影子也跟着岑云期和岑淼掉了下去,訾玉林召回自己扇骨,撤去伏魔阵,这般说道。

追暮也细看那个被他割开的骑兵,虽然甲胄委落在地,但是躯干如同新瓷一般,仿佛互相吸引,又啮合在一起,从躯干、到四肢,最后这个骑兵自己捡起了自己的头,安在了脖颈上。

“它为什么能动?”追暮也将它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也没找到任何牵丝或是机关连接处。

訾玉林也想知道。

这东西有些超出他的理解了,散仙能动靠的是灵气,这些塑像能动靠的是机关,但是面前这个骑兵,两样均无,却能——

不知怎么的,訾玉林觉得这不像是他们这个时代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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