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长生丹15(1 / 2)

行独观里第一批中毒的人已经痊愈大半,占嬷嬷便叫岑淼将船上中毒患者转移至行独观,船上只留痊愈的人,也免得这毒经由茅厕、吃食传上健康的村民。

可是这回,行独观的人却不答应。

是住在行独观调养身子的几位夫人不答应。

她们自然不会亲自来说,而是派了身边的侍女来。大户人家的侍女,穿戴得格外气派,见驾船来的是岑淼,侍女开头倒是十分和气,将岑淼拉到一边,塞给她一柳叶金镯,道:“我家夫人也是触了霉头,本来正当是月季花开时,想着是一边养病,一边赏花的,谁知道遇上这事,行独观也乌烟瘴气的了,占嬷嬷那老婆子跟驴似的,因此夫人来让我问问你,看能不能另外选地方安置病人?”

岑淼接了镯子,道:“可以呀。”

侍女当即道:“我就知道你是说得通的,等回了州府,夫人一定向老爷替你美言几句。”

岑淼皮笑肉不笑,道:“多谢。”

侍女满心以为自己办妥了一件麻烦事,喜滋滋回去禀报了夫人们,几位夫人正聚在一块拉着观里道姑打叶子牌,听闻侍女回禀,都称赞道:“这小岑不仅面和心软好说话,还真是懂我们的,先前哪个女医,都没她那张巧嘴呢。”

这叶子牌打到中午,忽闻前头吵吵嚷嚷的,几位夫人正要派人去查看,岑淼已经带女医进来,她道:“行独观被朝廷征用了,还请诸位夫人去州府驿站居住吧。”

那位拿了金镯子出来的夫人当即不乐意了,端坐不动,问道:“不是说另选地方安置病人吗?怎么来我们这了?”

岑淼微笑道:“正是佩服几位夫人的大义呢,几位夫人强撑病体,也要挪出行独观,给百姓们腾出地方来。”

夫人们听闻她这般说,才醒悟过来,她竟是玩起文字游戏,说她们才是要安置的病人了,有人道:“朝廷征用?是哪个衙门征用,竟能越过州府征用不成?我们府夫人可在这呢!”

说来也是碰巧,岑淼昨晚刚收到太子的符令,当即从腰间解下,道:“热腾着的衙门,凭这个太子东枢院的符令,不知道可不可以征用?”

夫人们的脸色当即难看起来,岑淼头次尝到东枢院的甜头,便道:“夫人挪动吧,上了船,出了村子便有各家马车来接,自会将你们好好送到州府了。”

夫人们这才不情不愿地安排侍女们收拾行囊,为首的府夫人还没明白过来岑淼的立场,冷哼一声道:“打着太子东枢院的名头,将我等一个金镯子昧下了还办不好事,不是无能是什么?”

有人拉了府夫人一把,被府夫人拂开了,岑淼和她四目相对,只是笑了笑,道:“柳叶镯贵重,我也怕城中驿站没有行独观舒坦,特意拿了镯子去交代他们好生布置一下,府夫人深明大义,府君想必也是急吏缓民、刚正忠直之辈,太子遥领并河都督时,想必也对府君有些印象,我若回京,必定向太子替府君美言几句。就是不知道府君大人贵姓,籍贯何处啊?”

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番话说得众人脸色青白,只好上了船,挪出了行独观。

这样一来,行独观顿时宽敞许多,病人不用呆在大堂里,自然痊愈得更快。师兄师姐们已经回益州,岑淼便留下来帮着占小园和一众女医善后,她每日和占嬷嬷打交道,本想问问流金河的事情,奈何占嬷嬷总是行色匆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岑淼总觉得这段日子占嬷嬷没有之前那样刻薄了——她都有些不适应了。

占小园肯定了她这一猜测,道:“大概是因为你把那群没什么病的夫人请出去了吧,我娘平日里还好招待她们,村子都这样了,她们还不知轻重缓急,也真是的。”

岑淼明悟过来,占嬷嬷这人真要说起来,嘴巴毒,心肠却很软的,对吴王的人能抡起花锄,对着村民能悉心救治,真算奇女子了。

等到病人都快治好,占嬷嬷在医馆落锁时道:“这也用不着你了,你自去奔你的前程吧。”

占小园看了岑淼一眼。

占嬷嬷语气冷硬,岑淼却不知怎么,听出了些舍不得的意味来,她道:“明早我最后来给田里施肥,然后……有件事情要向您请教。”

占嬷嬷盯了她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道:“……好吧。”

因为记着流金河和纺织娘的事,岑淼来的格外早些,田里完事时正好是早饭时间,她还惦记着说不定能最后吃一回占小园包的馄饨——占小园的手艺实在是不错的。

谁知刚走到占嬷嬷门口,又听见里面鸡飞狗跳,占嬷嬷不知怎么又和人吵起来,这回骂得格外脏些,过了一阵子,里头一位青年被赶出来,占嬷嬷照样拿着花锄挥舞,岑淼就站在一边,正巧搀了那青年一下,本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在,谁知那青年看到金灯剑,不知是误会了什么,吓得惨叫一声,竟然连滚带爬地走了。

占嬷嬷看一眼岑淼,面色不善,岑淼赶忙撇清关系,道:“我没想帮他。”

占嬷嬷喘口气,便进屋去了,岑淼也便跟着进屋,照旧和第一次来一样,根本没处坐下,她刚把路上捎来的月季放下,占嬷嬷便道:“你哪来的花?”

岑淼道:“来的路上乡亲给的,说是感谢我帮忙解毒,还‘掺和’那些夫人的事情。”

占嬷嬷道:“别放我这,我不喜欢花。”

“好吧。”岑淼没讨着好,又把花拿出来,她道,“占小园不在?”

“你不是有话问我吗?”占嬷嬷的神色好像在说“别墨迹”,她道,“你问吧。”

岑淼“嗯”了一声,道:“我想知道有什么事是你和丞相还有圣上都知道,而我和我师姐师兄不知道的,否则你也不会急着要杀纺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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