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捉贼（二）109（2 / 2）

程柏蘅此时正在练字，虽听得院中动静颇大，但她练字时一向风雨不动安如山，这些嘈杂并没有扰乱她的心神。此时听到郑氏叫喊，只好搁下笔走了出来，见到郑氏便上前行了福礼，道：“夫人有何吩咐？”

郑氏见程柏蘅神情自若的模样，更是怒不可遏，道：“好你个程柏蘅，将瑶儿逼得离家出走，你倒是安逸！你到底安了什么歹毒心思，自从你回来，咱们府里就不得安生。”

程柏蘅抬眼望着郑氏，不解问：“什么，瑶姐姐离家出走了？她去了哪里？”

郑氏恨不得抓花程柏蘅这张看似无辜的脸，又忌惮她武功高强，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提高嗓门：“别装了，去了哪里我怎会知道？她可是你同在一府的姐妹，就因为她住主屋你住厢房，她走了就合了你的意是不是？你若不是败坏她的名声，她又怎么会出走？”

程柏蘅问：“夫人从哪里听说瑶姐姐的名声有损了？”

“这……是瑶儿自己说的。这是她留下的信，你自己看！”郑氏将一张白纸扔到程柏蘅脚下。

程柏蘅并未捡起信只是站着瞄了两眼，心道郑氏母女最擅长的是倒打一耙的，先将污水泼到别人身上，自己好落个干净无辜。便问：“夫人，桃花宴你也去了，到现在又过去了五六日了，夫人可着人去打听，当下有什么关于瑶姐姐的谣言蜚语？”

郑氏还待说什么，她的丫鬟铃兰急急过来禀道：“夫人，老爷散朝回府了。”

郑氏赶紧捡起王瑶的信，道：“走，咱们去找老爷评理去。”伸手过来还想要扯程柏蘅的衣袖。

程柏蘅轻轻撤了一步，让郑氏扑了个空。程柏蘅道：“夫人还是不要动手的好，仔细闪着腰。”便当先向西鑫院门口走去。

程怀北身着黛色常服坐在二厅里，手边桌几上斜放着王瑶留下的信，他眉头紧紧皱着，捧着茶盏半晌却是一口也没喝进口中。

郑氏说完女儿离家之事，哭得梨花带雨，一是真的牵挂女儿的安危，再就是有意向程怀北示弱。此前灵位之事后郑氏已找到了程怀北的软肋，他见不得女子哭泣，只要郑氏掉上几滴泪，他便不由心软，就要好说话得多。

“阿蘅，你有什么话要说？”程怀北放下茶盏，看向泰然自若站在厅中的女儿。

“父亲，我要说的确实事关王瑶的名节，到底如何还请父亲裁断。”便将桃花宴那日之事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胡说！王家自来诗书传家，瑶儿自小教养极佳，怎么做出私会外男擅托终身之事？定是你瞎编来陷害瑶儿的。”郑氏气得手指微颤指着程柏道。

“当时在场的除了王瑶、赵卓，还有袁家二小姐和燕王妃，我觉得此事若是宣扬了出去，王瑶定是没法见人了，便恳求袁二小姐和燕王妃不说与他人知道，没想到王瑶倒是颠倒黑白，将这事算到我们三人头上。父亲和夫人若不信的话，我这便将她们二人请到咱们府里，你们一问便知。”

“老爷，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这世道如此险恶，瑶儿一个娇弱的闺阁小姐若有个好歹，叫我怎生是好？”郑氏拿着帕子捂着脸悲声切切。她并不敢请袁、赵二人来问话的，因为那日接风宴后王瑶曾在她面前抱怨像程柏蘅这样无才无德的女子怎配得上俊美潇洒的西羌王子，只有自己这样的蕙质兰心的贵女才适合和亲。郑氏曾开玩笑道：“我的瑶儿若想嫁北狄国、南夷国等诸国的王子，我便与你太子表舅说一声。你是皇亲血脉贵重，定然是要做个正妃的。”哪些想来，依王瑶的性子这事十有八九的真的了。

“我昨日从午子山回来，天色已经黑透了，大概是戌时时分。我回院时，正屋已经熄了灯火。汉中城门一更三点关城门，夜里睡觉时我也未曾听到有人出院的声音，由此推算出王瑶是在我回府前便已经离开了，坐上老余提前安排在府外的马车，这样一算已经过了七个多时辰，既然天黑才走，怕是连夜赶路已经行了百余里路程。我们此时先派人去四处城门打听咱们府的马车走的哪边，然后再派快马去将王瑶拦截回来才是。”程柏蘅不急不徐道。

“对、对，老爷，快叫人去把瑶儿追回来吧。”郑氏伸手死死抓住程怀北的袖口。

“夫人你先放手，我这就去支派人手。”程怀北站身来说，郑氏这才恍然松开了手。

不到一个时辰，四个去城门打探的人便陆续回来了，去南城门的孙管事回禀说，昨日天擦黑时，守门的兵士见到过程府的车出了南门，当时守门小旗还问赶车的老余，这么晚要去哪里，今晚还回来吗，老余说奉主人命令不便透露。

“出了南城门……瑶儿这是要去蜀地吗？”程怀北眉头紧皱。

“夫人，王瑶原来去过蜀地吗？”程柏蘅问。

郑氏拭泪道：“瑶儿此前并未去过蜀地。”

程柏蘅点头道：“一个姑娘家孤身离家肯定不会到从未去过的地方。出了南城门不远便是汉江，夜间行路不便，我猜她可能是要乘船。父亲，应该多派几拨人有沿水路、有沿官道一路往晋地、京城沿途寻访。”

程怀北道：“有道理。不过向南、向西也要各派一拨人，太原府老宅、王家族宅那边也要好好打探一下。”

可是，半个多月后八拨人马陆续返回汉中，除了有一路在汉江码头处寻到了被遗弃的程府马车外，其他各路人马一无所获。不过李嬷嬷却是在汉中城外庄子里她亲戚的家中被找到了，经过丁家兄弟辨认确实是雇佣他们偷盗的那个王妈妈，李嬷嬷也供述了一切都是自家小姐指使的事实。

这些日子，程府中一片死气沉沉，郑氏又是乱摔东西，又是责打丫鬟，府内下人皆缩手缩脚大气也不敢出，惟恐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

程柏蘅还是每日前往主院问安，郑氏有时候称病不见，有时候阴阳怪气地应付两句。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王瑶仍无消息，郑氏的脸色更加难看，这回更是拍着桌子骂道：“程柏蘅，别假惺惺地日日过来问安，你不是有本事吗，为什么不亲自去把瑶儿给我找回来？都怪你心思恶毒，你若是将赵卓让给瑶儿，她怎会离家出走？”

程柏蘅知她担心女儿的境况，也不多说什么，请安完毕便告辞，待出了门还能听见郑氏尖利的声音：“程柏蘅，告诉你，若瑶儿有个什么万一，整个程府谁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