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返京（三）237（2 / 2）
“父亲，女儿现下没有嫁人的打算。请父亲放心，女儿现下仍是从一品长宁郡主，食邑五百户，就算女儿一辈子孤身一人，也会衣食不缺的。”程柏蘅道。
程怀北仍是极力劝说：“阿蘅，父亲怎么能让你终生孤身一人？再说你的婚事定下来，魏王也就息了对你的念想……”
“老爷、小姐，夫人说晚饭已上桌，请老爷和小姐过去用饭。”雏菊过来传话。
“阿蘅，你再仔细考虑考虑。走，咱们先吃饭去。”程怀北这才起身与程柏蘅一道来到膳厅。
桌上的饭菜乏善可陈。郑氏也没落座，只是念叨了几句正京的柴米贵，又抱怨天冷得太快，这当用之时汉中程府里好多被褥还没运过来，再说起王瑶身子不爽，要带着程柏茗一道过去陪女儿一道吃。
“王瑶在此？”话一出口，程柏蘅已是了然，既然郑辰现已死、郑辰玦的东宫也已垮台，王瑶再无立足之处，自然会来到这个自己母亲的家中寻求庇护。
“怎么，瑶儿不能在这里吗？她被你害得那么惨，难道你忍心让她流落街头？”郑氏心疼女儿遭遇凄惨，更听不得自己痛恨之人问起，不由心头升起一团火来。
“到底是谁害的王瑶？恐怕父亲母亲不知道吧。”程柏蘅缓缓说起在正京时王瑶认出自己，将自己告发入狱，又在京防司大狱与自己对质之事。
此事见不得光，王瑶自然不会与母亲说起。郑氏脸色变了几变，厉声道：“程柏蘅你可不要胡乱攀扯，阿瑶一个弱女子怎会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来？”
程柏蘅轻轻一笑，道：“京防司的案卷应该不曾毁去，父亲调来一阅便知。”
郑氏这才软了语气，道：“阿蘅，瑶儿肯定不是真心要害你的，这不过是你们小姐妹之间生气拌嘴才做下的错事。你看你这不也是好好的……”
“胡说！”程怀北怒声打断她的话，“这王瑶所做乃通敌求荣之事，按律当诛。更何况她、她，一个姑娘家还怀着……唉，夫人，咱家是留不得她了。”程怀北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
“你这是要撵她出门吗？她都这样了，要出了门还有什么活路啊？这不是要逼死她吗？”郑氏声音带出哭腔。
“夫人！事情既然做了，就是瞒不住的，言官风闻奏事，奏折很快便会递到陛下那里的，到时候奏我们治家不严，家风败坏，通敌叛国。陛下最恨那些吃里扒外之人了，我又是他身边的近臣，更得要杀一儆百，到那时我也只有引咎辞职一途，瑶儿的性命更是难保。本来她还算谨慎，在外怎么也没开口说是你的女儿，可进了府你对她百般关切，此事传开是早晚的事。”程怀北一脸严肃。
“只要咱们约束下人不得乱讲，老爷再将京防司的案卷调出来，将证据毁去……”
程怀北一掌拍在饭桌上，一阵碗碟相撞叮叮当当之声响起，他怒道：“胡说！你当案卷只有一份？就算毁去案卷还有一整个京防司大狱的官差，我也一个个灭口？”
“老爷，你得救救瑶儿！我父王早些年归顺郑景儒这个叛贼，因此我这个做堂姐的在陛下面前也一直说不上话，没什么脸面。可怜瑶儿的亲生父亲早亡，我一个妇人又对她管教无方，这才做下那些错事，这都是我的错啊……”郑氏抽噎着道。
“我怎么救她？我的亲生女儿阿蘅被她告发入狱，在狱中九死一生，也亏得自己有本事这才逃了出来。这等祸事，就算阿蘅不追究她，可国法又怎么容得下她？不是我不救，是没有办法啊。”程怀北痛心疾首。
“老爷，瑶儿怎么也是茗儿的亲姐姐，是我年少守寡含辛茹苦十几年养起来的女儿。请老爷看在你我夫妻的情分，看在茗儿的面上救救瑶儿吧。”郑氏顾不得程柏蘅还在场，抓住程怀北的袖口不放，
程怀北沉吟半晌后道：“夫人，目前我也只有一法。欲盖弥彰只会适得其反，不如就在明日大朝会之后我觐见陛下坦白此事，只愿陛下看在我忠心追随的情面，看你们堂姐弟郑家骨血一脉相承的情分，能放王瑶一条生路。明日下晌，夫人再去两位贵妃那边走一趟，让她们帮着说说话。”一番话说得郑氏连连点头称是。
程怀北转过头来艰难地对女儿道：“阿蘅，陛下曾说这几日要传你过去问话……唉，要不就看来爹的面上，你也替她说几句好话，表明你已经原谅了她。阿蘅，你看这样可好？”
王瑶已经咎由自取，就目前这个样子来看再也翻不起什么浪来了，程柏蘅已对她没有什么恨意，便低声道：“可以，父亲。”
程怀北又道：“夫人，咱们家也要拿出一个认罪的态度来才是。京城王瑶是不能待了，咱们把她送回汉中的庄子吧，那里虽清苦了些，但远离是非之地，她作为一个主子也是衣食不缺的。且王延的二舅哥董麟在汉中府做通判，也可托他多照应些。至于她肚里的孩子，怎么也是一条人命，生出来就好好养着，只是他的身份一定要守口如瓶，永远不要叫旁人知道。”
郑氏道：“汉中离正京那么远，咱们在正京城郊买一处庄子叫她住在那里吧，我也能时时过去见见瑶儿。”
程怀北无奈道：“正因汉中山高路远，才不会有流言蜚语传入正京，王瑶的日子才会安生一些，将来若有机会也可在当地寻一户人家。如果夫人实在要将她留在近处，这里人多眼杂，众口铄金，不说咱们程家的声誉，王延的前途也会有损的，就连柏茗日后的亲事都要受到牵扯。”
听说自己两个儿子的名声会受到牵连，郑氏这才拭了眼泪，道：“就照老爷的安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