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巡宫209(1 / 2)

今日弘昌帝并未上朝,大朝会由首辅戚南星主持,众臣人心惶惶,几件不大不小的事草草禀明便早早便散了。

郑辰瑞心乱如麻,刚才的朝会上诸位大臣说了什么他充耳不闻,心里一直盘算着这两天的大事,因此一下朝便脚步急匆匆地往凤翔宫赶,连四皇子郑辰瑾过来和他打招呼都并未在意。

“四弟,你刚才说了什么?”看到四弟郑辰瑾疑惑地停下脚步,郑辰瑞才恍然大悟地问道。

“刚、刚才四、四哥看、看大哥脸色不好,劝、劝大哥要多爱惜、爱惜身子呢。”五皇子郑辰琥面带忧色从郑辰瑾身后走了过来。

“哦,我听说父皇龙体抱恙,今日大朝会又没见到三弟和六弟两人,我这心里实在惶惑难安。四弟、五弟你们可知道有什么消息吗?”郑辰瑞强自打起精神来应对。

早朝前他偷偷问过一个相熟的典闱太监昨晚三弟、六弟进宫之事,那名典闱官职低微,只是告诉他两名皇子敲宫门时,宫内已然落锁,三皇子说是有要事觐见,殿前司值守的是点检刘轩,他考虑再三冒着受责罚的风险去敲了风翔宫的宫门,之后大太监周全出来传旨,开了后宫门让二位皇子乘辇进了宫,那时六皇子由两名太监扶着坐上了辇车,好像是病得厉害,坐都坐不稳了。再之后凤翔宫传太医,连昨晚不当值的窦院使都被宣进宫来了。之后凤翔宫那边彻夜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但里面的详情便不得而知了。不会是老三和老六支开自己的人独自审问那个女逆贼,发现了什么端倪吧?

昨晚老三和老六走后,祝勤和玄丰又拷问了那个女逆贼半宿,她熬不住招认了自己是从汉中来的,叫程柏蘅,是逆臣程怀北的长女,前来正京刺探情报,刚刚立稳脚跟便被仇敌认出来,于是便被抓到京防司大牢。她之所以让郑辰玦亲来审问,是因为三皇子几天前到她的摊子来吃过豆腐脑,曾说过要带她回府做一名侍妾,她就是想问问三皇子能不能将她救出去。这话一听就是信口开河瞎编的,老三那性子他还不知道,整日里道貌岸然一副大雅君子的模样,就算这女子确实有几分颜色,但他哪里会看中这种市井妇人?只是明日刑部便要过去提人,不能上大刑,免得老三生疑。大事将成迫在眉睫,现下也没有功夫去管这个女逆贼了,还是要先去弄清昨晚宫里的情形。

“大哥,我们俩也正想去向父皇侍疾呢。大哥,几日没见你可是清癯了不少,脸色也不好看,可有太医请平安脉。”郑辰瑾关切地问道。

“前日梁院判给我诊了脉,说我有些内热伤津,疰夏而已,往年也是这样的。”郑辰瑞挤出一抹苦笑。

郑辰琥道:“大、大哥,虽说今年闰、闰三月,可这还、还不到夏至就疰、疰夏,大哥还、还得请、请太医开几副补药吃一吃才是。”

三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便来到凤翔宫那红墙琉璃瓦雕百鸟朝凤花团锦簇的正门前。

凤翔宫管事太监王增茂出来传方皇后的话,道:“娘娘说了,太医嘱咐陛下静养,四殿下、五殿下各自衙门都有事要忙,就请大殿下先随奴婢过来稍坐,一会儿娘娘有话对大殿下说。”

郑辰瑾、郑辰琥互望一眼,便与大哥告辞了,郑辰瑞随王增茂来到偏殿坐等。

郑辰瑞呷了一口茶,心中仍是不安。许筑这个谋士就是一个常胜的赌徒,他最常说的的一句话便是“富贵险中求,拍案定乾坤”,他所筹谋之事十有八九能成,有那么一两分的风险也都化险为夷。不过这句话前面还有一句“成功细中取”,昨夜郑辰瑞所有的谋士都凑在一起推演起兵之事,一一敲定出现各种变数的应对之策,细细梳理己方的优劣势和底牌。老四表面上看上去与自己井水不犯河水,但早在两年前老四在户部弄了不少银子被自己发现之后,便有意卖好,也帮着自己做了些拉拢官员、收买人心的事情。老五却是个大大的滑头,对于自己的亲近示好只是打哈哈,这两年看老六得父皇的宠爱,隔三差五往老六府里跑,好在老六终于毒发,强敌又少了一个。目前最大心腹之患便是殿前司的刘轩,这家伙眼里根本没有他们这些皇子,不光什么话也套不出来,想要和他亲近一二他都退避三舍,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若逼得急了,他能拉着你胳膊一起到御前评理去。可父皇就吃他那一套,经常捋着胡子赞他“汝子赤诚”。不过好在左副点检邱子离与刘轩素来不和,两人一个愚顽一个圆滑,相看两厌,这也可能是父皇将他们两个安排在一起的缘故吧。邱子离这人是颇识时务的,已多次在私下里向自己表示过忠心,此时他应该更清楚当下的局势的。殿前司设都点检一人、都副点检二人、都虞候三人,这六名都领侍卫分率六班十二翼侍卫,领翊卫扈从之职,轮值于内廷外廷的重要门户。六名都领侍卫每人领侍卫值夜两日,此前他翻看过殿前司的轮番更值顺序,今日酉时刚好是邱子离接替刘轩轮值,这是第一天……

郑辰瑞正想得出神,见方皇后由大宫女叶巧儿搀着走出寝殿,赶忙上前行礼问安。在为方皇后奉上香茶后,叶巧儿轻轻抬眼看了郑辰瑞,似有若无地点了一下头,退到了方皇后身后。

方皇后双眼红肿显是不久前刚刚哭过,眉间几道皱纹仿佛一夜间加深不少,她拿帕子拭了拭眼角残存的泪水,孱弱地倚在榻桌边,鼻音很重道:“辰瑞,你可来了。昨天夜里辰现病得厉害,辰玦便带着他进宫来找太医诊治。你父皇半夜被吵醒,胸口便痛得厉害,见辰现的身子这般虚弱,窦院使给辰现诊了脉说他看来是不成了,你父皇又伤心又着急,竟然吐出好大一滩血。窦院使说你父皇身子本就有旧疾,阴虚气郁又遇此番急火攻心以致营血不畅,病情凶险,吃了药得静养数日方能见效。我这身子不成,帮不上什么大忙,辰玦陪着太医一宿都没睡,可他身上有旧伤,天还没亮又晕倒了,这一宿咱们皇家倒下了三个,这可怎么是好啊?我听说反贼郑辰理的人细作又在京里作乱,也是心焦得不行。辰瑞啊,咱们宫里缺少个决断的人,你是你父皇的长子,素来便是老成稳重之人,这宫里大小事务得交给你才放心,这也是你父皇的意思。辰瑞,这几天你便留在宫里吧。”方皇后一口气说了这么久的话,很是咳喘了一阵子。

郑辰瑞心中暗喜,这真是刚想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这下齐活了,城外有定中军,城内有京防司,自己掌控宫中事务,大事如何不成?可他脸上还是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双眼含泪道:“母后,我想去看一看父皇和六弟。”

方皇后面露难色,“窦院使说……”沉吟片刻,又道:“你父皇吃了药一直睡着,还是不要去惊动他了。你六弟在贤妃宫里,倒是可以过去见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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