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开始捞尸(2 / 2)

这年头,人都靠不住,何况一条狗。

随着河水晃动的木筏子上,丢着一根辟邪的黑狗毛绳子。

在捞尸这一行当,没有人会使用白狗毛绳子,因为那不辟邪。

但捞尸人的木筏子上,往往还会有一张用来遮掩尸首的脏兮兮的白布,也可以叫裹尸布,捞尸人会用裹尸布把打捞上来的尸体,结结实实裹了,再用黑毛绳子捆绑,背到停尸的地方处理。

马铃薯正在盘算着是不是要回家的时候,马户忽忽悠悠走了过来,看见了休闲的马铃薯,觉得狐疑,就随口问了一句:“表叔你怎么了?”

马铃薯是马户的远房表叔,不是很亲近,因为已经出了五服,也没有必要亲***时绝少走动,透着一些陌生。

其实,他们的关系不仅仅是陌生,还透着一种严重的疏离感。

“没怎么。”马铃薯不想跟马户这号人说话,虽然马户不知道使用什么手段捞了一个村长,大大小小,管理村子里的事务,但他忌讳这个在苟苟营子村很坏的人,觉得跟他这种人做亲戚就是丢人。

马铃薯还觉得马户能当上村长就是一种时代的不幸,瞎眼烂眼窝了,把这么一个鬼东西推到了那个位上,就像一只猴子当上了皇上。

马户看马铃薯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也不往心里去,就看看宽阔的河面,再次随口说道:“不出河捞尸吗?我听说今天上游有人淹死了,尸体会从上游漂下来。”

马户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但他没有感到愧意,因为他撒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马铃薯没有听出马户说的是一句假话,皱着眉头唉声叹气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今天突然肚子痛,痛得要死要活的,尼玛真邪性。”

马户斜看马铃薯一看,忽然想使坏,也不顾及双方的身份,辈分,跟马铃薯开着发荤的玩笑,说着荤段子:“你是不是痛经,你是不是大姨妈来了?”

马户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自己先笑起来,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本来就心情糟糕透顶的马铃薯一听,自己无端地被侮辱了,当即黑脸,马户这个狗东西,竟然敢说自己是女人,这不是骂自己吗,是可忍熟不可忍,就回敬了马户一句:“放你妈的狗臭屁,我是个男的,戴着刀枪棍棒,怎么会来大姨妈,怎么会痛经呢?你神经病啊。”

马铃薯如果不是肚子疼得厉害,就会狠狠踹马户几脚解恨。

“别鸡冻。”马户扑哧一笑说,“我跟你开个玩笑,不说不笑不热闹,那么认真干什么?生活这么压抑,跟你开个小玩笑,乐呵乐呵,开心一下多好。”

马户振振有词地说。

“我们两个的辈分,适合尊重,不适合开玩笑。”马铃薯纠正说,“我此时此刻疼的要命,没心思跟你开玩笑。”

马铃薯说着,抹一把额头上的虚汗。

“我想去捞尸。”马户不想跟马铃薯说废话,看了马铃薯靠在河岸的竹筏子,忽然心血来潮地说,“你这筏子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借给我一个时辰,我出一趟河,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够打捞上一具尸体来,烤着吃。”

马户说着,嘴巴馋了,咂巴了一下嘴。

马铃薯轻慢地看了马户一眼,没好气,且揭人家老底的说:“拉倒吧你,省省吧,你是什么都不会干的一个二流子,靠一个当过鸡婆的女人养着你,你会干什么?”

马铃薯这是对马户刨人家祖坟一样的蔑视,他不怕得罪马户。

虽然马户在苟苟营子村还是一个村长,但他在马铃薯眼里就是一个狗屁,甚至连狗屁都不如。

在苟苟营子村,马铃薯倚老卖老,又是马户的亲族长辈,可以蔑视他,甚至可以教训他,急眼了,还可以打马户的屁股。

但别的人如果敢跟还当着村长的马户的面,敢这样不恭不敬的说话,依照马户的操蛋脾气,早就不饶人了,但他平素对马铃薯也不得罪,敬而远之,但今天马铃薯骂得太狠,终于骂到了马户的痛处。

一口气好忍!

马户一听,马铃薯揭了自己的老底,打自己的脸,气得暴跳如雷,也不顾尊卑长幼了,指着马铃薯的鼻子,跳着脚的开骂:“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我靠当过鸡婆的老婆养着怎么了?我吃软饭怎么了?我软饭硬吃,你想吃软饭,你想吃软饭还没这个福气。你老婆老到上炕的力气都没有了,想卖,没有资本了。哼,什么鬼,你气死劳资了,我把筏子划走捞尸去了,晚上还你。”

马户没有征得有些惊讶的马铃薯的同意,就带着一股怒气,嗖的一下跳到了筏子船上,拿起筏子上的撑杆,就把破旧的筏子船撑走了。

马铃薯着急的喊道:“别撑我的船,你玩不转的。”

……

河水荡漾。

那具漂浮在水面上的女尸,漂到了一片荷花丛的时候,被挡住了,在荷花从打着旋。

哗哗!

女尸打了一会旋,一排大浪涌过来,把这具尸体冲走。

离开了荷花从,女尸开始往下游漂移。

这具尸体飘到哪里去?谁也不知道。

……

在滚滚激流中撑着木筏子的马户,向一丘河的中央地带划过去,但慌慌失失的他,没有看见从上游漂来的女尸。

马户看着宽阔的河面,河面上飘忽着天上的云影,他忽然感到眼前开阔起来,也不想跟那个老家伙志气,跟旁人志气,就是糟蹋自己。

马户抛却尘俗事件,他的心情也舒畅了很多。

他打小就在一丘河里洗澡,玩耍,摸鱼捉虾,有时候还会捉到硬壳的王八,甚至可以美滋滋地吃上王八蛋。

马户最爱吃那些圆溜溜的王八蛋,他弄到带着一点腥味的王八蛋以后,就是如获至宝,会让他娘给他用油炸着吃,或者煮着吃,不管怎么吃那些王八蛋,都特么好吃。

没有吃过王八蛋,死掉以后也遗憾。

什么鸡蛋、鸭蛋、鹅蛋,傻蛋,都统统不如王八蛋味道好,让马户永志难忘。

马户撑着竹筏子,忽然亮开嗓门,唱了起来自己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歌:

“罗刹国向东两万六千里呀,

过七冲越焦海三寸的黄泥地。

只为那里有一条一丘河,

河水流过苟苟营,

苟苟营当家的叉杆儿唤作马户,

十里花场有浑名,

她两耳傍肩三孔鼻,

未曾开言先转腚。

每日蹲窝里把蛋来卧……”

马户迎着凛冽的河风,站在晃晃悠悠的木筏子上,手里撑着那根摩挲得很旧,但很光滑的竹竿,这时候,他猛然发现了河里的漂浮物,向那个漂浮的女尸划过去。

太阳光很旺,一汪一汪,加之距离有些远,又是逆光,马户看不清楚漂过来那是一个什么物,他觉得是被淹死的驴或者猪狗羊,亦或是房梁、檩条,或者别的什么物件。

风忽然大了起来,河面上波涛汹涌,还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哗哗啦啦的大浪,狠狠打在筏子的船头,打在马户的身上,一个浪头,差点把站不太稳当的马户,打翻到河里。

“妈的棒槌!”马户手脚忙乱,快速撑杆,让竹筏子迅速前进。

马户的竹筏子乘风破浪,离河面上漂流的女尸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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