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算命先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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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什么事?”孟钟着急地问道。

“这个问题说起来很复杂,到时候你来了再详细说吧。”石磊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好的,我马上就来。”孟钟挂了电话后,便拦了一辆出租车,径直朝着大姑的家走去。

当孟钟到达孟小雅家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进入房间后,孟钟看见他的大姑平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嘴唇有些发紫,脸色苍白得让人感到恐惧,就像是刚刚不久前去世的尸体一样。除了孟小雅的丈夫石磊,房间里还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

“叔叔,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孟钟急忙走到孟小雅的床边,看着姑姑的模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唉!”石磊叹了口气说道,“昨晚你大姑又去了林丹丹的坟墓,去的时候也没有跟我打招呼。我等到快12点都没见她回来,所以就出去找她。因为之前她去的那次,事后还和我说了。我在村子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的踪影,于是我就去了坟地。”

我遇见你大姑的时候,她已经昏倒在林丹丹的墓前,手紧紧地握着一张符。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早上,我把她从墓地背回家后,她突然从床上起来,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冲出了家门。

我急匆匆地朝后面追去。你大姑平时关节有些问题,走路不太灵活,所以我没想到今天早上她会跑得那么快。我追了半天也没追上她,最后是村里的人从前面拦住了她,才把她带回家。

“为什么她会跑起来呢?”

“我真的不知道。”石磊焦虑地望着孟钟摇了摇头,“当时她的状态就像是被鬼附身一样。而且她嘴里一直念叨着‘丹丹回来了、丹丹回来了。’”石磊说到这里,投向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一瞥,并对孟钟说道:“我觉得也许是你大姑在去林丹丹的坟上时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者是中了某种邪术导致她变成这样。”

孟钟听了石磊说的话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目前她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受到了一些刺激。”穿白大褂的乡村医生看了看孟钟和石磊,说:“不过,我建议应该立即将她送到医院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孟钟给第一人民医院打了电话,大约一个小时后,一辆闪着蓝光的救护车来到了孟小雅家门口。

孟小雅被安排在医院二楼的一个病房里。巧的是,这个病房就是孟钰曾经住过的。孟钟办完一切手续后,才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本来打算换个房间,但由于时间太晚了,他也不好意思再给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添麻烦,决定第二天再换房间。

第二天下午,孟小雅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诊断书明确指出,患者暂时性精神错乱是由于遭受了强烈刺激所导致的,并无生命危险。

孟钟阅读着这份诊断报告,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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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孟钟到学校后,立即被副院长召见到了办公室。

“孟老师。”李副院长看到是孟钟,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孟钟的面前,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情况是这样的,孟院长去世了,学院的领导、老师们以及同学都非常难过。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要在怀念孟院长的同时,努力做好以后的工作。只有将来的工作做好,才能安慰孟院长在天之灵。”

“孟院长对我们学院的付出可谓是毕生的心血。虽然他离开了我们,但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充满活力、积极向上、蓬勃发展的学校。我们作为他的继任者,只有坚持秉承他的遗愿,做好未来的工作,才能对得起上级领导对我们的关怀,才能对得起孟院长。”

孟钟凝视着李副院长扭曲的脸,心情十分复杂。无论是自己父亲在临终之前留下了什么,还是有没有什么遗志,孟钟都无法确定。即使自己的父亲真的有这样的想法,李副院长所拥有的或许只是院长的职位而已。这一点可以从他活泼的眼神与脸上表情的不协调中看出来。

孟钟听完李副院长虚伪的陈述后,只是微微一笑,他明白对方接下来肯定还有话要说。

李副院长说完后,他暗自观察了一下孟钟的反应,随后继续说道:“孟老师,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我接到上级的指示,让我暂时代为主持你的工作。我已经与公安局的同事联系过,他们告诉我你父亲的办公室已经完成了检查,下一步该怎么处理由院方自行决定。”

“我马上就去整理一下我父亲办公室里的私人物品。”

“孟老师,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李副院长匆忙解释道,“这件事情并不急迫,毕竟孟院长刚刚离世,我们可以等一等再商议。”

“没关系。”孟钟看了看李副院长虚情假意的脸,说道:“既然人都已经去世了,还占用办公室有什么意义呢?我现在就过去整理一下。”说完这句话,孟钟转过身来走出了李副院长的办公室。

“我去找办公室的小张帮你开门。”副院长李在身后说话了一句,声音有些颤抖,但十分清晰。

孟钟到了院长办公室后,对财物进行了清点,接着整理了一下父亲的私人物品,然后给母亲马慧雯打了个电话。马慧雯在电话里狠狠地责骂了一番李副院长,并告诉孟钟晚上把物品带过去。

孟钰在办公室里放了许多东西,整整装满了三个大纸箱。孟钟将物品拉到了父母家,从中选了几本父亲经常看的医学方面的书,并帮助母亲整理了其他物品。

“最近薇薇的身体好吗?”马慧雯边整理着东西边询问她的儿子。

“她现在暂时住在她妈妈那里。”孟钟说,“学校刚刚开学,我比较忙,也无法照顾她。”

“刘星的性格很奇怪,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无法理解她。”马慧雯说道,“也许与她丈夫早逝有关系,她守寡这么多年,心理上多多少少会出现一些问题。你去看望她一下吧,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她忙的事情,其他的我自己来处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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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钟来到岳母家时,念薇手中正拿着一个碗。

“你在喝什么?”孟钟走进房间,向里面看了一眼,问道:“你妈妈在哪里呢?”

“有助于胎儿保护的中药。”念薇转过身坐在沙发上,指了指厨房说道,“我妈妈正在做饭。”

“现在是一个特殊的时期,吃药要谨慎,以免对胎儿造成不良影响,不然的话就麻烦了。”孟钟望向手中的碗,说道。

“你忘了我妈妈以前在医院做妇产科护士的事情了吗?”念薇笑着说,“这些都是我妈妈亲自为我准备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孟钟离开念薇的地方后,径直赶到了第一人民医院。他到了病房后发现孟小雅已经醒了。尽管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她看上去已经基本上恢复了正常的精神状态。

石磊给孟钟搬了一把凳子,孟钟坐在大姑的身旁。

“大姑,您身体好些了吗?”孟钟小心地问道。

孟小雅抬起眼皮看了孟钟一眼,嘴角微动,轻声说道:“好多了,你怎么来了?”孟小雅瞥了旁边的丈夫一眼,说:“是你告诉孩子的吧,钟儿的事本来已经够多了,你还给他添麻烦。”

“不要这样说,大姑。”我着急地说道,“您生病了,我当然要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您能告诉我吗?”

“唉!”孟小雅轻声叹了口气,“你上次离开之后,我常常做噩梦,一直梦见那个林丹丹。我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去找冯瞎子请了道符,希望能压制住那个女人。”

“冯瞎子是谁?”

“他是我们村的算命先生。”石磊在旁边回答道,“实际上他并不是真的瞎,他的眼睛比任何人都敏锐,只是假装瞎来愚弄他人。”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孟小雅生气地瞪了石磊一眼,然后转向孟钟继续说:“那天晚上我去了林丹丹的坟墓,把那道符放在了她的坟头上。没想到我刚放上去,就听到背后好像有人叫我的名字。”说到这里,孟小雅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紧紧抓住孟钟的手接着说:“钟儿,我知道你是大学生,不信封建迷信那一套,但大姑告诉你,那天晚上在坟地,我真的听到了林丹丹的声音。”

孟小雅的手心冒着汗,而孟钟的手背则湿透了。他注视着大姑脸上紧张的表情,开始感到心里有些不安。

“大姑,您尽管说吧,不论您说什么,我都会相信。”孟钟用肯定的目光看着孟小雅,“那您详细讲讲,那天晚上都听到了什么?”

“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后,我也被吓了一跳。”孟小雅暂停了一下,说道:“你想想,已经是深夜了,还在墓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不害怕才怪呢。当时我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敢发出声音。正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又听到有人喊我,而且我还听出来,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没有勇气答应,更不敢回头,因为我听出来了,那是丹丹的声音。我想逃跑,可是腿却不听使唤,一步也不能挪动。丹丹在我背后一次又一次地喊我的名字,还说不要压在她身上,她快喘不过气了。我吓得要死,最后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就把她坟头上的符咒摘了下来。你说奇怪不,我刚把符咒摘掉,她就不再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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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念了念,觉得那道符仍然有效果。于是我打算再次贴上符,并迅速逃离。但就在我打算将符贴在她的坟前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人从后面拽住我的头发。当时我顿时觉得一片黑暗,什么都不知道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之后我就来到这里了。”孟小雅环顾四周,说道。

“你还记得昨天早上你从家里跑出去的事情吗?那时候是我姑父出去追你的时候。”

“我忘了。”孟小雅摇了摇头。

孟钟回到家后,先洗了把脸,然后坐在沙发上,拿起几本他从父亲的遗物中挑选出来的书。

这些书一共有四本,其中三本是关于精神疾病的,另外一本看上去是很早之前的,是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孟钟以前也随便看过这本书,对它没太大兴趣。

书封很旧但很整齐。孟钟知道父亲喜欢读书并珍惜每本。但当他打开这本弗洛伊德的经典着作时,感觉父亲好像从未翻过。因为书页都异常平整。如果有人翻阅过,就算再小心也会留下痕迹。

孟钟不小心地翻阅着书籍,当他翻到书的中部时,突然觉得书里似乎夹着什么东西。他摸索着翻到了那一页,发现里面夹着一张折叠的纸。

这张纸的颜色和这本书一样陈旧,说明它很早以前就放进去了。他取出那张纸,打开后发现是一份孕检报告。

孟钟留意到,名字栏上写着他母亲马慧雯的名字。诊断栏中写着:怀孕四周,一切良好。下方列有注意事项和医生的签名。孟钟看了一眼日期,是1976年6月18日。

这张孕检单是从ZZ市妇幼保健医院出具的。杜斌细心辨认后确认了医生的名字是丁佳慧。孟钟看着这张孕检单有点头晕。他的父母是在1976年10月1日结婚的,而母亲马慧雯在当年6月18日就已经怀孕一个月了,这说明她当时是未婚怀孕的。也就是说,当父母结婚的时候,母亲马慧雯已经怀孕了四个多月。想到这里,孟钟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在七十年代,未婚先孕这样的事情是很丢人的,他也为父母这种极端的超前意识感到好笑。

不过,突然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让他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他看着孕检单上的日期,开始感到困惑。自己的出生日期是1977年8月11日,而母亲马慧雯在1976年6月18日就怀孕一个月了。按照这个推算,自己的出生日期应该在1976年3月左右,而绝对不应该是户口本和身份证上写的1976年8月11日。据他所知,目前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孩子能够在母亲的肚子里待上近15个月才出生。

孟钟思考着,我出生日期被改动是为了隐瞒真相,或者说其实妈妈当时怀的并不是我?如果是为了保全面子而改动出生日期,这也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父亲会把这张孕检单夹在书里?是随手夹进去的,还是有意为之呢?孟钟感到自己有些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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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已经很深了,孟钟将孕检单整理好后,躺在床上来回翻身却无法入睡。他起身离开床,来到书房,打开电脑,登陆了QQ。自从发生事故以来,孟钟再也没有上过网和人聊天。

他明白自己陷入这种状况的原因是因为他脑子里纷繁复杂的事情太多了。他想试着暂时放下一切,让自己的精神完全放松。

窗外开始飘起细雨,声音轻柔涓涓,为这个初秋的夜晚平添了些许清新,却也让人心生凄凉之感。

孟钟坐在电脑前,面对着一片漆黑的窗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自从记事以来,他就时刻感受到父亲对他的无微不至的关爱;父亲善良而慈祥,在孟钟的记忆中,父亲孟钰似乎一直生活在母亲精心设计的生活中。有时他会觉得父亲过于软弱,对母亲明显错误的观点也总是忍气吞声,一直按部就班地过着看似平凡幸福的生活。

他多次目睹父母争吵后,父亲独自黯然流泪。他一直不能理解,一个平日里在工作中如此强势的男人,为何多年来在一个女人的威严下毫无怨言地屈服,从未有过激的反抗。当然,他的母亲马慧雯的性格虽然过于坚强,脾气也不像普通女人那样好,但同样为家庭做出了很多贡献。

在孟钟看来,马慧雯毫无疑问是典型的女强人形象。正因为如此,孟钟从小就没有认为母亲是一个慈母。这不仅因为她对自己的严厉管教,把许多家务活都推给父亲,而且主要是因为几十年的婚姻中,她总会不经意地流露出对这段婚姻的不满,从而在很多时候意识或无意识地展现出对家庭亲情的冷漠。

孟钟正在胡思乱想,突然注意到屏幕上弹出了一个聊天窗口。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孟钟看到,这个主动与他聊天的网友有一个非常特别的网名,叫野孩子。

“有什么问题?”孟钟回答道。

你对体育感兴趣吗?

“还行。”

你喜欢哪种运动?是篮球吗?

“喜欢。”

野孩子回复说:“我也喜欢。”并发送了一个吐舌头的表情。

“我不记得在网友列表中见过你,你是怎么加入的?”孟钟看着这个陌生的名字,表达了自己的困惑。

“一加,就加进来了。”野孩子又发了一个吐舌头的表情过来。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设定了拒绝任何人向我发送好友请求。”

野孩子静默了几秒,接着回复道:“我懂法术,你相信吗?”

“不信。”

“当你看一眼自己身后,你就会相信了。”野孩子发来一个带着微笑的表情。

孟钟看着屏幕时,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然而,当他还没来得及停下来时,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因为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轻微砰砰声。

孟钟突然转身望向书房门口,发现一只篮球正旋转着并朝着自己滚来。

“啊!”孟钟不禁感到震惊,他简直难以置信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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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滚到了他的脚下,停了下来。孟钟赶紧抬起脚,生怕这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碰到他自己。

“你到底是谁?”孟钟战战兢兢地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

“你是我的一个朋友。”野孩子回答道。

“我为什么没有记得有你这样一个朋友。”

“我是你很久之前的一个朋友,你可能已经记不得了。”

“很久以前的朋友?”孟钟看向脚下的篮球,他迅速在脑海中回忆起和他曾经有过交往的异性,但始终想不起来这个野孩子是谁。

“你还记得了吗?”野孩子问道。

“对不起,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身份吗?”

野孩子保持沉默,许久没有丝毫动静。就在孟钟感到困惑的时候,他看到屏幕上又出现了一行字:“虽然我不能透露我的身份,但我可以告诉你张麻子去了哪里。”

孟钟看着“张麻子?”这句话,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过来。

“原来在你们学院烧锅炉啊。”那个野孩子用一张微笑的表情再次回复。

这个野孩子的话无疑如同一道闪电直接击中了孟钟的心脏,他感到眼前一片模糊,屏幕上的字也因为他日渐减弱的视力而变得扭曲。

许久之后,孟钟才缓缓抬起了头,离开了他的书桌。

“嗯,好吧,你告诉我,张麻子去哪儿了?”孟钟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滑落下来的汗水,手指新手般地笨拙,在键盘上吃力地敲击了几个字。

“水里。”

野孩子说完之后,突然断线了。当孟钟看着屏幕发呆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那只篮球爆炸了。

“哎呀!”孟钟大声叫道,突然从沙发上蹿起来,他手中的孕检单已经被他的汗水湿透了。他匆忙把孕检单用纸巾擦干,然后小心地夹回了那本弗洛伊德的经典著作里。

孟钟从卫生间用冷水洗脸后,梦中的景象仍然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中,无法忘怀。

梦终究只是梦而已。孟钟重新坐回沙发,合上眼睛调整了一下自己过度激动的情绪,当心脏慢慢恢复正常跳动时,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当他稍微松懈下来时,另一个念头突然冒出了脑海。这个念头让他的心跳再次加剧——他突然意识到,由于疏忽大意,大姑孟小雅的病房至今还未调换!

孟钟迅速穿上衣服,飞快地冲出了家门。进入电梯时,他瞥了一眼表,此时已经是晚上11点30分了。

“快一点,快一点。”孟钟嘟囔着,用手按下了关闭电梯门的按钮。电梯门缓慢地闭上,并开始下降运行。

电梯停在了13楼。当电梯门打开时,孟钟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女孩的头发很长,身穿一件镶有蕾丝花边的白色套裙,脸上戴着一个白色口罩,低着头走进了电梯。

女孩低着头站在孟钟的左侧,她的长发遮住了额头和双眼,挡住了孟钟的视线。她戴着一只白色的口罩,更加冰冷地遮挡了孟钟投过来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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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电梯在10楼和9楼之间运行时突然颤动了一下,女孩抬起了头,眼中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孟钟注意到女孩的眼睛非常大,她长长的睫毛翘起朝上,在电梯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女孩注意到孟钟一直盯着自己看,赶紧又紧紧垂下了头。

尽管无法看清女孩的面容,但孟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她,就在他试图回忆的时候,电梯突然停了下来,接着灯光也熄灭了。

孟钟的心突然一紧,但他没有发出声音。令孟钟感到奇怪的是,那个女孩竟然在这种突发情况下一言不发。

“活见鬼了!”孟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咒骂。

女孩在黑暗中轻声地笑了起来。

孟钟被女孩的笑声吓得全身冰凉。

孟钟的声音发抖,他问:“你为什么笑?”

“没关系。”女孩似乎把口罩摘下了,声音也变得更清晰了,“也许我不应该搭这个电梯。”

女孩的声音轻柔飘渺,却如同一把刀子刺痛了孟钟的心。他不禁颤抖起来,靠在电梯的一个角落,然后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没有信号了。”女孩轻声说道,“等一会儿它就会自己恢复好的。”

孟钟警觉地保持警戒,试图判断声音的来源位置,仿佛女孩随时可能向他冲过来。他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我也碰到过一次。”女孩说,“但后来它自己又恢复正常了,现在有很多东西的品质都很差,包括这台电梯。”

女孩刚说完,电梯就突然动了一下,然后意外地开始上升了。与此同时,电梯里的灯光也重新亮了起来。

在灯光下,杜斌看到女孩已经重新戴上了口罩。电梯停在了13层,当电梯门打开时,女孩竟然走出了电梯。孟钟感到疑惑,女孩缓慢地转过身子,对着孟钟说:“这电梯真是体贴,我正好有东西忘了带,你先下去吧,希望电梯不会再出问题,嘿嘿,再见。”女孩向孟钟轻轻挥了挥手。

电梯门缓缓合上,女孩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孟钟的视线里。

孟钟的表情显得困惑,他用手按下了一楼的按钮,电梯开始往下运行。

当孟钟进入大姑的病房时,他看到大姑平躺在病床上,正在熟睡。她的脸色红润,表情安详。大姑的丈夫石磊则躺在陪护床上,轻轻打着鼾声。

当孟钟看到大姑平安无事时,他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第二天一大早,孟钟打电话给学院请了一天的假,让其他老师代替他上课。他陪着大姑去进行了一次复查。

复查结果非常好,孟小雅的所有测试指标都正常,只需要回家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医生又给杜文英开了一些药物,并嘱咐她每天按时三次服用。在一切手续完成之后,孟钟从朋友那里借了辆车,将大姑送回了家。

孟钟再次跟孟小雅强调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最后还特别嘱咐姑父石磊,千万不能再让大姑去林丹丹的坟墓上去了,因为那实际上无法解决任何问题,纯粹是封建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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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孟钟从他的家乡回到市区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把车停在了学院门口,接着前往了张麻子的住所。

在确认张麻子的行踪之前,公安部门已对他的房门进行了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入。

一瞥窗外,孟钟转身走向了屋后的菜地。

一些当季蔬菜在菜地里健康茁壮地生长着。孟钟穿过菜地,推开小门,朝着人工湖边走去。

孟钟站在湖边,注视着暮霭下微微泛着波澜的人工湖,对于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感到迷茫。昨晚的梦至今仍在他脑海中清晰地回荡。那个自称野孩子的女孩,似乎在梦中给出了张麻子的下落,但仅凭一个梦,真的要在这人工湖中寻找一个未知的希望吗?孟钟不禁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与其说他想要寻找一个人,不如说是在追逐一个虚幻的梦境。想到这里,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当孟钟刚准备转身回去时,突然从背后的湖面上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声响。他转过身去,看到距离岸边不远的湖面上有气泡从湖底冒出来。

在气泡聚集的周围,突然出现一个物体,只有几秒钟的时间。这个物体非常小,孟钟不由得好奇地走过去,站在岸边,他看到了从湖底冒出来的小东西。

这个东西的体积大致和烟盒差不多大小,在离岸边几米远的地方漂浮着。孟钟转过身,在周围找到了一根树枝,将那个东西从湖面上拨到了自己的面前。

孟钟俯身捡起来,看见是一包硬中华烟。这盒名烟被紧紧地包裹在玻璃纸里,烟盒的侧面还印有“内部专供”的字样。

当孟钟打开盒子的盖子时,里面的香烟居然没有被水弄湿。

孟钟看到那个突然从水里冒出来的香烟盒子,立刻有了一个早已隐藏多时的想法。他赶忙拿出手机,给李栋梁打了个电话。

几十分钟后,李栋梁赶到了。孟钟将烟递给李栋梁,李栋梁伸出两根手指,夹住烟盒的两个角,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小心地将烟装了进去。看着李栋梁将塑料袋放回包里,孟钟将自己做的那个梦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李栋梁听完孟钟的话后,他注视着人工湖,陷入了沉思。经过一段时间,他说:“根据我们的分析和比对,确定那个烟灰缸里的烟蒂是中华烟。技术部门也确认了烟蒂上的指纹与白沙烟上的指纹相同,这证明那根中华烟是张麻子抽的。”

然而,还有更大的发现。通过进一步的化验,我们发现那根中华烟的过滤嘴中含有一种混合型的麻醉剂,初步推测为乙醚和异氟烷的混合物。

“作为药物制剂专家,我相信你对这两种药物应该很熟悉。暂时不谈你那个梦的含义,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觉得张麻子很可能已经遭受了不幸。是不是像你梦中那个女孩所说的,张麻子在水里,或者更大胆地假设,张麻子就在这个人工湖里。等我把这盒烟拿回去检验之后,我们再做出最终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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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钟点头询问:“化验结果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呢?”

“我现在准备联系检验部门的工作人员,请求他们加班以确保今晚能够拿到结果。”

“那么我在这里等着......”

李栋梁笑了笑,说道:“在这里守着又有何用呢?即便张麻子真的在这湖里,如果不去捞他,他也不会自己上来。你先回家休息吧,如果有任何情况,我会给你打电话通知的。”

孟钟驾车行驶,内心根本无心归家。他浮现出孕检报告单,决意询问母亲真相,然而他却畏缩不前,不知如何启齿。倘若事实果真如他所料,父母仅为隐瞒私生子而篡改出生日期,这样做或许可以理解;但倘若情况非然,他便不敢再深思。

孟钟正驾驶汽车在街上胡乱闲逛时,却接到了母亲马慧雯的电话。

“儿子,你在哪里啊?”

“妈妈,我在外面,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来香格里拉酒店一下,我希望你能见一个人。”

孟钟驾车到达了目的地,当他走进包间时,发现有三个人坐在屋子里。

“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马慧雯站起身,对孟钟说道:“这位是你的马伯伯马伟波,他是刚从外地调来ZZ市公安局担任局长的。”马慧雯说完,又指着另一个年轻人说:“这是你的马伯伯的儿子,也在ZZ市公安局工作,名叫马丁。”

马慧雯说完后,她拉住孟钟,对马伟波和马丁介绍道:“这就是我儿子孟钟,他在泸州医学院担任医药制剂方面的副教授。”

“这个年轻人可真厉害啊!可真厉害啊!”马伟波眯缝着眼睛,一直注视着孟钟。他转过头对旁边的马丁说道:“以后要多向你这个哥哥学习,这么年轻就能当副教授,真的不简单呢。”

当马慧雯介绍完之后,孟钟禁不住感到困惑。眼前这位马伯伯和自己的父母年纪相仿,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父母提起过。而那个名叫马丁的人更让孟钟惊讶不已。原来他就是曾经协助李栋梁办理父亲案件的那位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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