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 2)

  关洬痛得微微蜷缩起身体,承倬甫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适南?”他绕过长桌,“适南!”

  关洬伏在椅子上,突然张开嘴,“哇”地呕出了一口血。承倬甫走得太近,裤子上随之溅上了一串血迹。关洬不受控制地从椅子上跌下去,被承倬甫牢牢地接在了怀里。他听见承倬甫在叫,但是叫的是什么已经听不清了。仿佛沉入水中,耳朵里一下子鼓胀出来,模糊了所有的声音。

  就让他被关到死吧。关洬感觉自己张开了嘴,但是有没有说得出来,他就不知道了。

  他想,我罪有应得。

  第21章

  关洬做了一个梦。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梦, 因为里面的场景实在太东拼西凑。他梦见了在南京的舅舅家,在关敏和把他送去新式中学之前,他在徐家的私塾上过一段时间课, 梦里的场景就是这个私塾, 但在上面讲课的是詹姆士,而且是很多年后, 在美国重新遇见的那个詹姆士,比他真正做关洬老师的时候要苍老得多。他在讲英语,而关洬转过脸,看见坐在他身边的同学十五六岁的模样,好像听累了, 正趴在桌上睡觉。梦里的关洬戳了戳他垫在脸下的手臂, 那同学便转过脸来,对他笑了一下, 关洬自然地唤他:“六哥。”

  承倬甫对他笑起来, 懒懒地,趴在桌上不愿意起来。于是关洬也趴下去, 一条手臂枕在自己的脸下面,和承倬甫对望着。阳光不知道从哪里撒下来,照在承倬甫的眉眼上。他那样年轻, 简直像是上辈子的事。关洬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就知道这是他想象出来的, 他没有见过十五六岁的承倬甫。他感到有眼泪顺着他的脸淌下来, 却不知道这眼泪为何而流。少年承倬甫静静地看着他落泪, 缓慢地伸出手, 想触摸他的眼泪。当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脸的时候,关洬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三十几岁的样子。这个认知彻底打破了眼前的梦, 他头重脚轻地一跌下去,又坠入了黑暗中。承倬甫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他的耳朵,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我说送医院!你听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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