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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彦明出差去了, 没空来接他, 季眠准备自己打车回去。

还没走出机场, 口袋里的手机一震,来了一通电话。

掏出手机扫了眼, 发现是个陌生号码来电。

出口附近的人有些多, 季眠又拎着个箱子, 索性暂时没理会, 准备过会儿到了空旷点的地方再打回去。

走出机场出口,外头一圈都是来接人的。

季眠推着箱子往前走,埋头穿出人群,被兀然拦住去路。

挡在他面前的是个个儿很高的男生, 穿了件黑色半袖。季眠原本低着头, 离这人很近,被挡住后下意识抬起头。

但即使是抬眼平视, 他也只能瞧得见对方的下巴。

季眠恍然觉得那下颌的弧度有点眼熟, 愣了一下,视线接着上移, 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说熟悉,也陌生。

对方的五官依旧如季眠记忆中的那样精致,只是脸部轮廓平添几分锋利, 再也不是曾经秀气的小少年, 俊朗而沉静。

小……野?季眠眼睛睁大了, 不可谓不震惊。

骆野垂眼,同样望着他。

长睫挡住眼瞳,显得少年的气质有些惫懒。

季眠瞳孔颤了颤。

好大一只!!!

他的小豆丁呢!!

季眠以为这就是全部了。

不想,骆野眼眸俯视他,藏了些不易察觉的笑意。轻声开口:“哥哥。”

语调还是那个平静的语调,只是原本清澈明亮的音色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少年的声音带有一点刚度过变声期的哑,很沉。

“……”

……你好。

季眠嘴唇动了一下,忽然感觉自己“圆润”的声音在骆野这副好嗓子前很拿不出手。

去年他回来,骆野也就是跟他齐平的高度,那时季眠就有点不知道该如何直视他了。

假如他一直留在国内,看着骆野长高长大,还不至于感觉别扭。

可他一年回来一次,仿佛只有几趟飞机的功夫,曾经不到他胸口的小不点,就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骆野开学上高二,十六岁刚满,已然比他高出半个头。

并且,一米八几了,却还在悠闲地往上冒,不徐不急地、慢悠悠地生长着。

骆野变化太大,季眠一时间没能适应过来,有些不自在地将视线避开他的眼睛,“你,怎么过来了?”

“爸出差,没办法过来,我就自己来了。本来打算问你在哪个出口的……”骆野顿了下,抬了下右手的手机,“哥哥,你没接我电话。”

“那是你的号啊……有手机了?”

“嗯。没手机在学校不方便。”

“我还以为会找不到你。”有人往两人的方向挤过来,骆野侧了下身子让路,接着说:“还好运气不错。”

季眠强装镇定地“嗯”了一声,提着行李箱就要往外走。

提箱子的手背忽然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碰了下,随即,手里便是一轻。

骆野接过他的箱子,“哥哥,我来吧。”

季眠的箱子不算很轻,到了骆野手里却跟拎了箱棉花似的,十分轻松。

季眠心道:哪有哥哥让弟弟拎箱子的……

但抬眼一看骆野的大高个儿,默默把拒绝的话给咽下去了。

季眠的心情既欣慰又复杂。

他低头翻出手机来,把方才没接到的那个电话加到了通讯录里。

骆野侧目看他操作,直到季眠把“骆野”两个字打到备注栏,点了右上角的对勾添加完毕,才收回视线。

季眠的画随着年月增加,逐渐露骨。尤其是这次回来,骆野高高大大的身子往他面前一站,季眠再画画时心里的负担总算稍微减轻了一些。

他如今已能够较为顺利地画完骆野的上半身了。

季眠想,自己要是再继续突破底线,迟早有天会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就你?】系统很不屑。

【……】

听出系统对自己的不屑一顾,季眠一时之间不知是该欢喜还是忧愁。

系统点评道:【表情太克制了……你怎么总是画上半身?】

季眠努力往画里头加一些情色意味,不过相比原主项念那种淫乱夸张的画,季眠的画风还是要隐晦太多太多了。

季眠小声地:【也许我在画画方面没有天赋。】

系统气恼地冷哼一声,不理他了。

不能给它带来收益的宿主,再也不是它的好宿主了。

它们系统也是要赚取积分的,从宿主所获得的积分中抽成百分之十。

假如季眠这个世界就赚一百点深情值,它最后能获得的收益也就是十点。买根火柴没准都够呛。

季眠将画收起来,跟从前的放在一起。

他随手翻看了两年前画的,不由得发出时光飞逝的喟叹。

画上的人五官几乎没什么变化,气质却迥然不同了。

季眠拿起他给骆野画的第一张画,再对比现在的,手指在两幅画上抚过,碰了碰两双皆是半敛着的眼睛。

他倏地回忆起什么,放下画纸,取出手机。

高中到大学,季眠的手机换过两次了,相册里高中时代拍的照片却都一直留存着。

季眠找到一个相册,里面是他给两个弟弟单独整理出来的照片。绝大多数都是项晨的,骆野的寥寥无几,角度还都是明显偷拍的。

他往下翻了翻,找到十六岁时跟骆野项晨堆的三截身子的雪人照,往后翻几下,有项晨站在雪人边上比“耶”的照片,再就是两张他偷拍的骆野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只有小小一团,戴着副手套,面无表情而又专注地蹲在地上滚雪球。

两张都是侧脸,同样眼睫低垂。跟季眠画纸上的神情那么相像。

季眠弯唇轻笑,更正了一下方才的念头:其实气质也没怎么变呢。

很小的时候,骆野的眼睛就是沉静的,好似有潭寂寥的湖藏在其中。

有时候,他看见那双眼睛,总能联想到另一个人。

季眠不是没怀疑过,在有关他哥的事情上,只要有任何一点点蛛丝马迹,他都会谨慎地去试探追踪。

可骆野不挑食。

季眠收起手机。

来到这个世界也快十年了,还没找到他。

从画室出来,季眠正巧跟上楼的骆野撞上。

他刚在里面做完肮脏的勾当,此时见到画中人,难免做贼心虚。

他没跟骆野打招呼,转身先把画室门上了锁。

骆野看季眠上完锁,才道:“哥哥,你在里面待了好久。”

“……嗯。”

骆野往那门上扫了一眼。

季眠每次用完画室都会上锁,已经成为习惯。季眠没明令禁止不让人进去,家里也有画室的钥匙,偶尔林妈会进去打扫,但只是草草清扫,担心把季眠的东西碰乱了。

骆野能理解季眠为什么锁门,他不懂艺术,不过知道有些画的确不好放在大庭广众之下。

可方才他上来,跟季眠迎面撞上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这个人有点慌乱。

骆野反而产生了点好奇,好奇哥哥在里面画了什么。

但他不会问,这点好奇只很短暂地在大脑中掠过,转瞬间消失不见。

季眠清了一下嗓子,想找个话题做铺垫。

骆野等着他开口,眼睛自然垂着,发现那张曾经被他仰视的冷淡面孔,从高处看居然是软绵绵的。

他能看见季眠的头顶,乌发明亮蓬松。哥哥的眼睫毛原来也长,而且翘,从高处看起来尤为明显。紧张的时候,蝴蝶翅膀似的轻颤。

骆野同样难以适应这样新鲜的角度。

但他并不像季眠那样不自在,只觉得颇为新奇。

“回房间写作业啊?”季眠没话找话。

“写完了,回去做点别的题。”

季眠:“嗯。”

他看看骆野,打算巩固一下原主的变态人设。

手腕抬到一半,在腰部的位置停下,僵在半空。

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高。

够不到,算了吧。季眠总找各种借口回避。

扮演一个对觊觎弟弟的变态,对他而言果然还是太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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