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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沈易修以为她是在因他的先斩后奏而生气,还没等他思考说服她的理由,却听那头紧张兮兮的声音:“沈爷爷没打你吧?”

“怎么会——在能看见的地方。”

否认的话几乎脱口而出,沈易修反应过来,临时改变话头:“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这你怎么习惯啊?”

他的逆来顺受简直令顾渺无话可说,她才到家没多久,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又拿起桌上车钥匙:“你在家等着,我过去找你。”

顾璟那辆车她一直没有还回去,她最近发现有辆车在身边还挺方便,比如这种时候。

“你家有药的吧?”

顾渺不确定地问,得到肯定的答复,她还是不太放心,停在附近药店买了点伤药,才开车去华江悦府。

门口保安已经对她这张脸见怪不怪,照例让她做好相关登记,放行。

这里还剩许多闲置房源,自然也剩不少停车位。顾渺停在A座楼下,刚下车,才想起来自己没有门卡。

……这就非常尴尬了。

她不得不给沈易修打了个电话。

明明是她自作主张过来看他,结果还要麻烦沈易修这个伤患下来给她开门,顾渺自己都嫌自己麻烦。

当沈易修坐电梯下来,步伐稳健地走过来给她开门的时候,顾渺又觉迷茫:“你伤哪了?”

看他走路这么稳,一点不像受过伤的样子啊。

“回去给你看。”他言简意赅,“都是些小伤,不碍事。”

“其实你不用特地过来的。”

上电梯时,他望着她的眼睛,轻声说:“是我先跟你提出的这个交易,你能同意我已经很高兴了。这中间遇到的困难,也都是我应该解决的。”

顾渺打断他:“我不喜欢这种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沈易修目露讶异。

“如果你坚持所有事情一个人扛,什么都不跟我说,不跟我商量,那我觉得,这个交易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顾渺偏头不愿看他,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你这样,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沈易修:“……对不起。”

对不起,她一心一意为他好,他却在利用她的善良,只为了能和她尽快在一起。

他开始质疑自己选择的这个方法,究竟是否正确。

这的确是最快达到目的的方法,但,倘若东窗事发呢?

他有永远不会被她发现的准备,但,若有万一呢?

“没事。”顾渺终于愿意转过头,小狗眼略微下垂,显得她可爱又天真,“这次就先原谅你,不要再有下次了哦。”

沈易修对自己说,不会有万一的。

电梯来到三十一层,两只猫照例躺在沙发上,顾渺走上前,一手一个丢进猫窝里:“不行,今天沙发我要用。”

她霸占最中央的位置,拍拍沙发坐垫,对他说:“你坐过来,让我看看伤口。”

沈易修乖巧坐在她身旁,伸出右手,指节骨节分明,他肤色很白,清晰可见隐埋在其下的,青色的经脉。

换作平常,顾渺可能会抓着这手欣赏一段时间。

可是现在。

顾渺没看懂:“我要看伤口,你把手伸过来干什么?”

“伤口就在这。”

他拇指微动,顾渺低下头,凑近了看,才勉强看见指盖下面一点点,很小的一条裂缝。

就是特别常见的磕碰伤,顾渺经常有。

顾渺沉默下来。

还真是“小伤”,再过几分钟就愈合了。

她慢慢,慢慢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整个人如鲠在喉,一言难尽地问:“你说的伤,就是这个……?”

就这三毫米都没有的伤口?

问话还未结束,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她被压倒在沙发上。

沈易修低下头,单手抵着沙发边沿,将她困囿在这方寸之间。

“我骗你的,渺渺。”

呼吸骤然变得炙热,他上半身沉沉压下来,埋头在她颈侧,嗓音微哑,笑声听起来很好听。

“其实根本没有家法,我也没有受伤,只是觉得你关心我的样子很可爱。”

作者有话说:

渺渺:骗子!!还我买药钱!!

我又又又来迟了,希望这七千字可以弥补我的愧疚,鞠躬!

评论还是惯例!

顾渺刚开始还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安静数秒, 她耳根逐渐烧了起来,抿着唇,用力推开颈侧那个脑袋。

沈易修上半身顺势后倾, 仰倒在沙发软垫上, 手背抵住眼睛,索性连藏都不再藏, 笑得越发开怀。

顾渺随即坐直, 五指收拢,攥成拳,虚空向他挥了一下。

她就说!

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沈建松就算生气, 至多骂上两句,远没有到打人的地步。

想到自己担心他受伤不处理,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紧赶慢赶开车过来,就为了这三毫米不到的伤口,顾渺简直气得心脏疼。

偏生那罪魁祸首还在笑, 喉结轻滚, 低哑笑音裹挟着气流,尽管他本人极力克制,还是控制不住从唇缝间溢出来,在静谧空间中被无限放大。

顾渺能听出来, 他是发自内心地因为这事感到愉悦。

相较于他,顾渺当了回小丑, 就没那么开心了。

逗她有这么好玩吗?

顾渺咬住唇, 恨恨白了他一眼, 起身去猫窝里随手拎了只粟粟出来, 抱在怀里撸,借以消解情绪。

“生气了吗?”

沈易修径自笑了会儿,发觉她久久没有出声,起身坐到她身旁,腿几乎要和她贴在一起。

顾渺低头撸猫,悄悄往边上挪了寸,无声表现出抗议。

她不愿意和他说话,沈易修思忖片刻,起身去了趟厨房。

再回来时,他的手上多了盒粉色的盒装牛奶。

“要喝牛奶吗?”

他这次没选择坐,而是蹲在顾渺面前,看起来甚至还比她矮上一截。

沈易修将牛奶盒开了个小口,插上吸管递过去,自下而上,从这个角度,确保顾渺能看见。

他维持这个动作没动,手很稳,缓着声,话里存了几分哄她的心思:“之前在顾家,你给我喝过类似的,猜你喜欢,就留意了一下品牌。”

他这样,顾渺不想看看都不行。

抬头不是低头也不是,无论怎样都会和他的目光对上。

这是沈易修独有的讨好方式,姿态放得很低,又强势地不容人拒绝。

顾渺撸猫的手停了下来,抿抿唇,还是伸手接过了牛奶。

指腹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背,冰与火相撞,仿佛触碰到极地的冰川。

他的手还是好冷,不知是被牛奶冰的,还是他体温本就偏低。

她态度有松动就是好事。

“粟粟,到爸爸这来。”

沈易修揣摩着她的心思,冷不丁出声,听到他口中的称呼,顾渺不可思议地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讶异他的不要脸,怀里的粟粟慢吞吞爬起来,从她这里,跳至对面那人的腿上。

顾渺:?

她睁大眼睛,不太愿意相信此刻的情景。

她养了几年的猫,养在别人那一个星期,就叛变成这样了?

顾渺缓缓抬头,意料之中的,对上沈易修含着笑意的眼睛。

“对不起。”

沈易修把猫放在地上,让粟粟去找另一只猫玩。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捏她的指尖,垂着头,额前碎发顺势而下,遮盖住他眼里的情绪:“你不愿意和我说话,我只能用这种方式。”

“我知道错了,不该用这种方式骗你过来,害你为我担心。”

他的语气听上去异常真诚,顾渺差点要应下,压着最后一秒,偏过头,小声说。

“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骗我的吧。”

顾渺试着抽走指尖,不让他用这些蛊惑人的小花招,几次无果后,索性也放弃挣扎,用鞋尖踢他的鞋尖:“你还跟我保证过了的。”

以免他忘记,她特意加重语气,强调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做人要诚实,”

“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男人又开始道歉,说得话却在犯混,“实在是你太可爱了,我控制不住。”

“而且我也不算在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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