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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听澜原本下午还有点无精打采,看见消息后背就开始冒汗了。伸手去找空调遥控器,将温度往下调了两度。

温听澜没等来死亡笔记,倒是等来徐晏清拿着一个图纸和模型进了温听澜办公室。

图纸是前天林照发回来的,模型是这两天实习生根据设计图纸做出来的模型。

“林照回来了?”温听澜看着模型有些好奇。

徐晏清:“没有,怎么了?”

温听澜:“这要是回来了,我就叫人给我门口按个铁闸,再找两个保安。”

徐晏清明白她在说笑:“行了,这些给甲方送过去。”

温听澜应下来了,但等徐晏清走了她才反应过来甲方是陈序洲。

温听澜拿出手机和陈序洲约见面的时间,陈序洲消息回得不快,他今天在家里,地址是许颂章沈知韫婚房的那个小区。

只是显示的门牌号是129号。

打车过去花了半个多小时。

给温听澜开门的是一个系着围裙看着过了五十岁的家政阿姨,她给温听澜拿了双拖鞋,指着楼上:“先生在睡觉,我帮你去喊他。”

说着,伸手接过温听澜手里的模型。

房型小区统一,这里大概就他一个人住,除了必要的家具没有一点儿装饰。

咖啡豆的香味和地板清洁液的味道混在锁着冷气的客厅里,阿姨将模型摆在了桌上,转身便上了楼。

没一会儿,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里伴随着一阵阵咳嗽的声音,他穿了件黑色的短袖,出现在楼梯拐角口,好看的浅色瞳孔藏在微垂的眼皮后,楼上的阿姨似乎在问他能否开始打扫书房,他仰头应允了一声后走下了楼梯。

陈序洲昨天开始有点发烧,今天中午温度才下去一些,头昏脑涨的便请假在家里休息了。

“坐。”陈序洲指着桌边的椅子,他走到冰箱前,“带点味道的就只有咖啡啤酒,要不喝点矿泉水吧。”

温听澜没异议,从包里文件拿出来:“这是最新一版。”

两个人交换手里的东西。

图纸配合着模型,陈序洲看得专注,温听澜将手机调整成静音,回着同事工作相关的消息,消息发送完,恍惚间抬头看见他认真的样子,温听澜想到了高中每一次转身看见的画面。

头顶上传来吸尘器的声音,对面的人偶尔咳嗽两声。

温听澜的视线定格住,思绪开始飘远。

为什么门牌号这么凑巧是129呢?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陷入了思考,也不知道吸尘器的声音是什么时候消失的。等会过神来的时候,打扫卫生的阿姨已经站在门口和陈序洲打招呼说是要回去了。

陈序洲叮嘱阿姨注意安全,交代完阿姨,陈序洲注意到温听澜回过神来了,打趣她:“刚在想什么?”

人一旦想要撒谎,就会下意识做些别的动作来掩盖慌张和心虚。

温听澜拿起手边一直没喝的矿泉水:“没什么。”

手腕用力,结果只把手指上的皮擦红了,瓶盖纹丝不动。

陈序洲伸手:“给我。”

虽然发着烧,但他力气还在,将瓶盖拧松之后又递还到温听澜手上:“晚饭想吃什么?”

给他打扫卫生的阿姨刚都离开了,温听澜虽然不知道阿姨是什么时候打扫完楼上的,但她可以确定阿姨肯定没在这个半开放的厨房里做菜。

陈序洲看着也不想是个会做饭的。

温听澜:“你会做饭?”

陈序洲拿起手机:“不会,但是我在旁边的饭店办了年卡,每天风雨无阻准时送餐过来。”

都是叫外卖,温听澜还不如回去吃。

陈序洲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但是我东西还没看完呢,你不是说工作的事情你会尽职尽责负责好的嘛。”

“你要是看到半夜还没看完,你还留我借宿啊?”

陈序洲拿着手机已经在联系送餐的饭店,他笑:“你给我提供了新思路了。”

说着他把手机递给温听澜,让她看菜单。

温听澜随意扫了两眼,手机顶端不合时宜地推送出新消息来。

【婶婶】:你把你叔叔的职给停了,你可真做的出来。

【婶婶】:一家人不相互帮忙,你的良心都被狗给吃了,你这是要逼死我们。

温听澜挑了挑眉,把手机递了回去:“有人在骂你。”

陈序洲狐疑地拿过手机,看清楚是谁发的消息之后,一脸淡定地点了几下屏幕,手机再回到温听澜手里的时候,又显示着点餐界面。

消息确实也没有再发来。

温听澜随便选了两个菜:“你回了什么,禁言效果怎么好?改天我遇见我爸妈也试试。”

陈序洲对照着图纸看模型:“拉黑啊。”

之前退稿温听澜晚上给陈序洲打电话时,他开会就是因为查出来这么多年他小叔做的烂账,这么多年他一事无成地占了个领导层的位置白拿工资,还在各种招标项目里吃回扣。

陈序洲做得快也狠,革职开除一天完成。

“挺好。”温听澜点完餐将手机还给陈序洲。

陈序洲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碍于他爸,现在他爸已经把这一切都交给他了,自己家的钱自己不守着,谁来守。

“我以前特别希望我爸可以像你一样和家里划清界限。”陈序洲拿过手机,顺势也将桌上的模型挪到一旁,不妨碍等会儿送餐过来吃饭,“我一直都很佩服你。”

温听澜因为这类似表白的话,心脏加速,但有理智地避开:“作为你女朋友要的是喜欢不是佩服。”

“真的有喜欢。”他解释,恨不得有一个哆啦A梦的口袋,将自己那些感情一件件拿出来。

许颂章的那些话在这一刻又在温听澜的脑子里打转,温听澜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是129?你的门牌号。”

陈序洲像是终于等到了她问这个问题:“你网名里有129,你以前说你喜欢这个数字。”

从一开始他在温听澜口中得到的就是一个错误的答案。温听澜在他回答前隐隐有一种与自己有关的预感,可真听见了这个回答,她还是一愣。

她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但移不开自己的心。

“129,是因为我们出生差了一百二十九天。”温听澜终于还是将这个自己当时取网名时揣着的秘密,告诉了秘密里的另一个主人公。

在陈序洲震惊错愕的表情中,门铃声被按响了,是饭店送餐的人。

温听澜率先起身,留他一个人消化这件事。

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饭店工作制服的男人,他戴着一副手套,两只手端着一个看着有些沉的送餐箱:“是陈先生吗?您的晚餐……姐?”

“姐?”

温逸辰又喊了一声,见面前的人没有回答,他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来确认:“你是温听澜吧?”

她回来的消息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直到今天梁芳温建波他们都以为温听澜一直在伦敦。在国外的时候,温听澜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们,他们也不想联系温听澜, 生怕她要钱似的。

温听澜的沉默变向地印证了温逸辰的猜测,如果不是温听澜,听见他这么问, 只会茫然和否认, 而不是像她现在这样是想要回避和闪躲。

“你居然住这里?”温逸辰作势往前走了两步,大有登堂入室, 进去要温听澜给他泡壶茶的态势,“在伦敦赚了这么多钱呢?居然买了这里的房子, 你赚得不少啊。”

明明在血缘上是和自己那么亲近的一个人, 可此刻温听澜看着他的脸只觉得反胃恶心。

她想到大四那年温逸辰在朋友圈里晒出来的成人礼物——一张房产证, 自己半工半读的生活、被冤枉偷东西和受到打工时潜规则的回忆一起袭来。想吐的感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温听澜下意识就准备关门。

温逸辰眼疾手快, 一只脚已经踩在了门框上,将要关上的门顶住。

“干嘛?一句话都不说就要关门。”温逸辰制止她,“好歹也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说出来你都不害臊?”

他既然不怕疼,温听澜也不怕把他脚给夹掉。

“怎么了?”陈序洲听见了门口传来的动静, 起身走了过去。

温逸辰听见还有别人的声音, 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没认出陈序洲是谁。

但陈序洲知道他是谁, 侧身走到两人中间, 伸手去拿晚饭:“餐送到了, 你就可以走了。”

“这是我姐……”温逸辰接话。

陈序洲插话打断:“那也不妨碍你走。”

温逸辰见温听澜没有帮他说话的意思,不甘心地朝着屋内张望了两眼,随后收回了自己的脚。

门被关上了,温听澜突然卸了力。在英国的种种在这一刻鲜活地浮现在脑海里,家庭在温听澜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疤痕,要不了她的命,却死死地粘在后背上,碰不得。她原以为一身硬骨头臭脾气,已经无坚不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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