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青岚（2 / 2）
云韶坊四楼楼梯口，少年俯身端起那盏茶于鼻尖一嗅，的确是他所喜好的香味，他喃喃自语道：“无靥人......果真是会拿捏人心。”他将茶水放下，起身回到露台前，遥望天穹，神色中添了一丝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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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均回到药济坊中，癞道人还在熟睡。
他将两名小娃藏在了厨房中，这里癞道人也不会来，倒很是安全。他悄悄将一切还原，带走的净体丹又一股脑塞了回去，甚至还不忘将镣铐重新为自己锁上，那“咔嚓”之声可不仅仅是锁住了他的脚踝，更是锁住了他迈向自由的大道。
陆离均满怀怨气回到灶房，蹲伏在两名小娃身前，瞧着两个赔钱货，思虑许久，仍想不出个法子解决这等处境，遂恼怒的将头抓成鸡窝，小娃们蜷缩在角落，一脸警惕的盯着陆离均，把他当成了同城守一样的坏人，见他如此疯狂的行径，身形微微颤抖。
陆离均无奈的叹一口气，尽力让语气柔和道：“小孩，你们从哪来？”
两名小娃不敢回答，只用黑不溜秋的瞳孔瞧着他，生怕自己开口会引来皮肉之苦。
陆离均呼出一口气，脑海中骤然浮现几张模糊的面孔，目光柔和许多，怨气散去，只是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抚他们。
一名少年和两名孩童大眼瞪小眼，许久，终于有“咕噜”一声打破了这等沉寂，声音是从小娃肚子里传来的，陆离均笑出了声，问道：“饿了？”女童仍旧那般警惕，男童却微微点头。
陆离均撑起身子，于一旁拿来三个馒头，递了过去，温和笑道：“呐，暂时只有这些，先填填肚子。”
男童将馒头接过，确认不是有意玩弄后，试探着吃了一小口，遂又咬下一大口，女童见状，也放下警惕，大口吃了起来，双双露出满足神色，陆离均笑道：“这下可以告诉我你们来历了吧？”
女童吃饱了，这下倒是打开了话匣，怯生生道：“我叫囡囡，他是我哥哥囤囤，从天弃城来，在街上同娘亲走失了，被坏人抓到这。”
陆离均疑惑道：“坏人，什么样的坏人？”
囤囤年纪稍大，明显知道的更多，主动接过话茬：“拾药人，他们都这么叫，到处抓未成年的孩童，送到这天哭城来。”
陆离均扭头凝视男童，道：“你倒知道的不少，还知道些什么？一并说说？”
囤囤神色添了惧意，道：“我还知道，他们把这些孩童称作药材，一个孩童可以卖到一块金锭，送到天哭城的孩童大多都失踪了，不知变成了什么。”
陆离均捏紧拳头，压着脾气道：“没人管吗？”
囤囤鼓起小脸，带着怒气，说道：“我听玩伴说，要投官先要经过玉衡府的审查，城守府也不管此事，我亲眼见到他们将我爹爹当街打死。”
“玉衡府？”陆离均望向自己脚踝上的镣铐，这药济坊，恐怕就隶属于玉衡府，癞道人果然是用孩童炼制的丹药，若是如此，城守府众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恐怕又是一出狼狈为奸的戏码。
思忖片刻，他站起身子，对着两名孩童柔和笑笑，嘱咐道：“你们先待在这，不要出声，不要乱跑，有人来就找地方躲着，我会给你们送吃的，嗯.....等我想办法送你们回去。”两名孩童乖巧的点了点头。
“小子！去哪了？也不知道把道爷我扶进去。”灶房外传来道人尖厉的喊声，陆离均慌了神，对着两名孩童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藏起来。随即整理好心绪，换了一副面容跑出灶房，朝着癞道人讪笑道：“道爷，这呢这呢，这不是睡不着，打扫打扫，干净一些，道爷住的也舒服一些。”
癞道人摇摇晃晃走来，眯起双眼，审视着陆离均，冷声道：“你在灶房里呆着干嘛？我怎么听见里面有孩童的声音？”
陆离均心中一紧，连忙摆了摆手，将身子遮在灶房前，笑道：“没什么，道爷你酒还没醒呢？”
癞道人冷哼一声，漠然道：“没什么？我去看看。”说着一把推开陆离均，朝灶房走去，就要将门推开。
陆离均大呼不好，却只来得及呼喊道：“道爷....”
他好像已然看见两名孩童被放到炼丹炉里生生炼成丹药，他甚至想到一不做二不休，将癞道人除掉，正当他胡思乱想之时，药济坊的正门被推开，一阵悦耳轻灵的声音传来：“有人在吗？”
癞道人和陆离均齐齐转头望去，一张小巧精致的脸出现在正门缝隙中，癞道人抖了个激灵，急忙跑去，激动道：“青岚姑娘，这...你怎么有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蓬荜生辉！”他将门拉开，意识到什么，暗自责怪自己平时为何如此不讲究，遂将黑糊糊的手藏在身后，手足无措伫立，站的端端正正。
青岚柔媚一笑，抬脚迈过门槛，一袭青萝万秀裙映入眼帘，身姿妙曼，一如莲花和莲叶，她伸出玉指，指向陆离均，柔声道：“劳驾，我找一下这位公子。”
这一笑几乎要将癞道人魂勾走，他讨好笑道：“是是是，李十一！好好接待青岚小姐。”
青岚绕过癞道人，行至陆离均身前，一阵香风扑面，她凑到了陆离均耳边，柔声道：“有人让我将这黑羽交给你，此物能遮掩形体，时限是一个时辰，条件是明日去城守府监牢底部为取一件宝物，他帮你出城。”
温热的气息哄得陆离均耳间酥麻，他稳住心神，问道：“什么宝物？”
青岚柔声道：“等你到了自然便知晓。”
陆离均沉着脸，问道：“我如何确认你说的是真的？若你骗我，”
青岚轻笑道：“青岚向来说话算话，若骗你，妾身任由你处置。”
陆离均思忖片刻，将黑羽接过，沉声道：“好！”
青岚站直身子，轻声道：“拿到以后，来云韶坊三楼寻我，告诉老鸨，你找青岚便是。”
陆离均点了点头，青岚摇着腰肢离去了，出门之前，还不忘对着癞道人妩媚一笑，癞道人在一旁快要将牙咬碎，但也不好探寻缘由，只能不岔骂道：“哼！你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说罢憋着一肚子气，走回正房，重重将门摔上，而后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再便是一阵水声。
陆离均总算松一口气，眼见时候不早了，开门检查两名孩童的藏得隐秘后，转身回到侧房，躺在茅草上，一会儿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