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秋月冰火作流花 楚云蓬莱查真相(1 / 2)

顶小的小壳儿饭吃了不少,最近又跟紫月寒混的十分熟稔,这会子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踱着四方步又蹭到了紫月寒和羽青身边。

他用胖乎乎的小手扯着紫月寒牙白的袖子,噘着小嘴说道:

“紫月青主,咱俩之间的账还没清算呢。”

羽青看见小壳儿就这么直接拿那吃东西的手去拽紫月寒的衣裳,忍不住拉了他一把,教训道,

“壳儿!紫月青主不喜欢别人靠太近,更不能这么去扯衣裳!”

紫月寒吃着酒,却是愣了一瞬,她对这些总是记得这般清楚,可更令他后知后觉的是,他不知何时起,竟然不太在意别人的靠近,尤其是这里的每个人。

紫月寒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丝毫没有介意身上沾上的东西,反而是伸出洁白的袖子把小壳儿揽了过来,笑着低头问道:

“不知,我欠这位小公子几两几钱?”

“你说好给我看你的凤凰!我最近看遍了你的身上,没有一个灵袋,你是不是诳我?”

紫月寒煞有介事的看了一眼一脸惊讶的羽青,然后十分郑重的说道:

“岂敢……”

那边挤在一处的一群半大的孩子,一听能看到炎火丹凤,眼里都升起了一缕光,争前恐后的围了过来,屏住呼吸眼睛都不敢眨。

紫月寒缓缓的站了起来,今天的他束了高发,一身银白色的衣服迎着风微微翻动,那衣服本身丝韵流滑,更精致的在那领口,袖口,对襟口,袍边,隐隐约约透着些羽毛暗纹。

风一吹,那些暗纹如行云流水般,更像随时能飘走一样。

紫月寒身形伫立,笔直的站在那里,有如天人之姿。只见他右手的广袖在空中一挥,那绸缎一般的白袍上似乎有千万的羽毛离衣而去,浮在了半空。堪堪停留了一瞬,那些羽毛就丝丝抽离,闪着金色耀眼的光芒,一点点的在空中汇聚。然后一个凤凰巨大的雏形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就在那几个小子看直了眼的时候,那个周身沐浴金光的神鸟蓦的扇动了一下翅膀,竟然活了!大殿上平地旋起了一股飓风,吹的一众人的衣服猎猎作响。炎火丹凤睁开了眼睛,那里面的业火焮天铄地,仿佛承载着永生的怒气和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炎火丹凤拖着长长的曳尾,带着火光,厉啸一声,在空中转了个圈。然后俯冲下来,又堪堪停在了紫月寒面前。它收了周身燃烧的火焰,低下头,靠近了紫月寒,温驯的蹭了蹭。

目瞪口呆的几个人,从来没见过如此气派的灵兽,互相推推搡搡的,想过来又不敢。炎火丹凤歪了歪脑袋,眼里的火光熄灭,露出了一对黑漆漆的眼睛。然后它竟然自己走到了几个孩子面前,左瞅瞅右瞅瞅,还用翅膀拍了拍小壳儿的头顶,小壳儿张大了嘴,半天才蹦出一句,

“你……你好!”

众人哄笑。

这时,紫月寒回过头,看到了一直站在他背后仰望着自己的羽青,心下安然。想起上京城楼下那场灿烂又戛然而止的烟花,他冲着众人,实则是看向羽青,问道,

“想看流火吗?”

“想想想!”

几个挤在前面的孩子瞪着双眼不住的喊道。羽青一脸迷茫,但还是出于好奇,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紫月寒笑了笑,冲着炎火丹凤捏了一个诀,炎火丹凤瞬间一飞冲天,眨眼之间像是已经飞到了月亮之下。巨大的黄色光晕下,燃烧着一个火红的影子。

随后,紫月寒伸手凭空一握,一把闪着凛凛幽蓝,光羽纷飞的琉璃弓已经躺在了他手中。只见他往弦上一拉,三根琉璃羽箭已经蓄势待发。此时,空中的炎火丹凤发出一声通天彻地的鸣叫,吐出了三颗巨大的火球,带着风直直的砸下来。

三根箭也同时射出,带着幽幽的冰晶蓝,各自奔着一个火球撞去。

砰砰砰——

冰火相撞,仿佛千军万马阵前冲击,乍一撞击便碎成了漫天星辰,带出了一片红蓝色的花火,又流成了万千丝线,照亮了仰望天空的人的眼睛。炎火丹凤再次鸣叫,紫月寒手中的箭也不停,一箭箭的射出去,簇簇盛开,将他满腹刚勇化成了一腔柔情,像雨下,像流星,划破了半片天空。虽刹那即灭,但绚烂至极。

整个上原的百姓都被这惊世绚目的光景迷惑了双眼,妇人停下了忙碌的身影,孩子指着天空不停的喊叫,六十几岁的老婆婆捣着拐杖啧啧称奇。

流溯门十几个孩子先是惊诧,现在已经是疯魔了,眼下创造这一片奇迹的人,很明显已经成了他们心目中的神!羽青仰着头痴痴的望着那半片流光溢彩的天空,这是他送给自己的烟火,也是她的回忆里最为灿烂美好的时刻。

连一直在喝着酒,已经有些微醺的韩子默都忍不住抬起头,赞叹道:

“真是美啊!”

福瑞客栈之内,仿佛是听见了那一声凤凰叫,夜楚云提着酒壶站在了窗户边上,他仰着一双微醺的眼睛,眼里全是蓝色红色的流火。他突然苦笑了一下,眼角不自觉的流下了一滴泪,模模糊糊中,那些流火仿佛勾成了羽青的脸,他喃喃的说道,

“世人皆道,我夜楚云风流成性,可偏偏对你,一见起意,再见倾心。其实,我也没有你想的那般糟糕啊……”

“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夜楚云喝得有些醉了,迷迷糊糊的靠在了窗下,过了良久,依云悄然走了进来,抬起他一条胳膊把他往床边扶去,等到他躺在床上,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团起了身子,依云帮他盖上了被子,他就紧紧的把被子拥进了怀里。

待依云转身即将离开时,听到他不清不楚的说道,

“明日,我们去……蓬莱……”

一条绿油油的小蛇趴在羽青的领口上,望着那空中凤凰于飞的情形,也有些跃跃欲试的欢脱,摇头摆尾的扭动着身体。

羽青用手指尖捏了它凉凉的脖颈,嫌弃的说:“人家是神鸟,会飞,还会喷火,你会什么?”碧游转过头,竖瞳细成一条线,很明显是特别不悦。它生气的扭动了下尾巴,就要准备下地表演个大变活蛇。

秋霜眼尖,一眼瞧见这条通体碧绿的小蛇,高兴的钻过来,喊道:“碧游,快变一个大蛇,煞煞那凤凰的威风!”

这蛇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就听不得人家的吹捧。一跃下地,剧烈的抖了抖身体,一众没见过它的师弟师妹们还没看清这小长虫的模样,它就豁然抽长,在殿中央长成了个参天大蟒,比那巍峨的山门还高,比门口百年的的老榕树还粗,它还得意的垂下了头,张开了大嘴喷着粗气,直接把小壳儿吓的跌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起来。

本来沉浸在一片绚烂焰火中的众人,被这蛇搅的,大惊失色,慌乱不止。这还不算完,碧游似乎急于想表达什么。只见它猛吸了一口气,蛇腹仿佛被吸进去了一个几斗大的坑,然后它一张嘴,一股子带着丝丝凉气的水流便直直的喷了出来。然后,这水流顶到了一定高度,就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不仅流火被浇灭了,整个大殿都被灌的湿洼洼的,大殿上的人都被浇成了落汤鸡。

紫月寒眼疾手快,捏了个决,把自己遮在了一个透明的气障中。任凭外面风雨飘摇,他自仙资飘飘,岿然不动。

羽青使劲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撩开了几缕被水冲刷下来的头发。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殿中那个还浑不知天高地厚的蛇喊道,“碧游!看我不把你的皮打开花!”

紫月寒看见羽青的样子忍俊不禁,刚要笑出声,又见羽青满眼怒火的看着自己,声音又提高了一截,吼道:“你竟然只罩你自己!”

紫月寒脸上的笑容攸的消失了,尴尬的笑了笑,小声的说道:“习惯了,没来得及。”

这个月圆之夜,几度精彩也几度惨烈。

看着正在四目相视灵魂交流的一凤一蛇,一番狐疑又涌上了紫月寒的心头。这蛇极少跟着羽青清修,以羽青的灵力驾驭它已经令人难以置信,它还有样学样,居然能自己领悟本命绝技。这水系的杀招,虽然还只是在初初的尝试阶段,可这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灵兽能做到的。即便是炎火丹凤,练就一身的御火之术,还是他带着它在极热的燕丘火山口修行了近一年才得。这蛇的由来,他还需得细细问问羽青。

又过了一日,夜楚云带人已经到了蓬莱附近,这一路上,依云都在暗中看着他的神色,可是酒醒之后,夜楚云就好似把昨天的事忘了一样,脸上也没有那种伤春悲秋的模样。

“到哪儿了?”夜楚云微微睁了睁眼睛,问道。

依云撩开帘子看了一眼,说道,“已经在蓬莱界内了。”

蓬莱之境,果然不负世人相传的世外模样,烟云丹霞,翠山碧海。夜楚云却无心这些,刚一踏上这片地界,他就直奔了密探打探来的青峪附近。因为当年的青峪并无多少人知晓,后来一把大火付诸一炬,周边的许多村落都被波及,觉得里面的人死的太过凄惨,魂灵必不得安歇,就陆陆续续都搬走远离了。那个曾经的世外桃源变成一堆废墟,加上这四年多的人迹罕至,野草生长,青峪那神秘的入口就变得极难搜寻。

夜楚云在蓬莱附近徘徊了几日,所幸不算一无所获,因为总还有当年居住在青峪附近的村民有迹可循。

依云带夜楚云去了一户农户家,据说之前就住在青峪不远几里地的苗村,那农户身体矮瘦,是个老实巴交的模样,看着夜楚云打扮贵气,车驾富贵,又给了自己一锭银子,所以说话很是诚实。

“青峪,唉……可惜啊。那羽华族后人的医术无人能及,我们虽未进去过,可是周边村子谁有个疑难杂症,都是那羽华族的族长给我们医治的,是个顶顶好的女子。”

“你见过羽华族族长?”

“见过!”那农户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但是那女子出行都是蒙着面纱,所以小人也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模样。”

那农户的婆娘突然指着房间内挂着的一副菩萨神像,说道,“那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想必比这神像都不会差的……我老母亲就是被那蜚虫花疮感染病死的,如果没有她,我们都活不到今天呐……”

夜楚云听闻这疫病,不禁皱了皱眉头,“是前段时日上原城……”

“对!就是那疫病,前段时日给我吓得,幸好有个善心的小姑娘坚持,又请来了郎神医……”

夜楚云的脸色变了变,依云怕他心里又难过,就紧接着问道,

“还是说说四年前青峪发生了何事吧……”

那农户叹了口气,仔细的回忆道,

“那天啊,来了好多人。有些人穿着黑衣服蒙着脸,就像地狱的恶鬼,刀上的血滴滴答答的拖了一整条路。后来,还有些人,穿着的都是兵服硬甲,兵器叮叮当当,也从这里穿了过去。”

“你是说,有两批人,衣服都不同?”夜楚云也怕是这老头添油加醋,回过神又问了一遍。

“是啊!我不可能记错,前后不过隔了两炷香的时间,我家婆娘胆小不敢睡,我就趴在门缝里看见的。我们这小地方,兵痞子都没出几个,那些人肯定是大地方来的。”

“你见到他们杀人了?”

那农户赶忙念了句佛,说道,

“快别提了,我哪敢出门哟!但是那天晚上那青峪里好大的火啊,我们那窗户都被照亮了,亏得离得不算太近。但是下完了雨,村里有几个胆子大的进去看来着……”

“如何?”

“惨呐!太惨了!还有好多小孩子啊,都被烧的黢黑,幸亏下了场大雨,有的还没烧焦,还看得出模样……没一个活着的,造孽啊!”那农户有些惊恐的摇了摇头,又双手合十拜了拜。

“所幸啊,天可见怜,那位女菩萨唯一的女儿逃了出去,也算留了点血脉。可怜的孩子,也不知如今如何了……眼见娘亲惨死,全族被屠,心里得留下多大的伤啊……”那妇人许是想起了自己夭折的女娃儿,忍不住低头抹起了眼泪。

夜楚云环顾四周,那间破落的院子里十分凋敝,想必生活也很是困苦。他从袖子里摸出了一锭金子,放在了桌子上。那农户吓得,忙的把金子捧在手上要还给他,“贵人已经给过银子了,这……实在不敢……”

“你们可还记得青峪的入口?可否画幅画给我?”

从那农院里出来的时候,夜楚云敲着那歪歪扭扭的图皱了皱眉头,依云看了一眼,说道,“他们不识字,也没拿过笔,画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夜楚云点了点头,看着身后那些随从跟的不算近,小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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