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树之悲(2 / 2)

“留下,还是离开?”

陆诚独自背着母亲的尸身,走在一条上山的小路上。

最终陆诚下定了决心,终归还是要去的,毕竟母亲的遗愿只交给了他,只有他能实现。陆诚这个人,一旦下定决心,便像老犟的黄牛,坚定不移地要去做的。

“妈,明天,我就要走了。”他对着背上的母亲说道。母亲似乎有所感应,轻了许多。

陆诚将母亲的尸体裹着棉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用手开始刨坑。

可怜啊,村里人连个铁锄头都不肯借给陆诚,连个帮忙的人手都不肯有。

从正午到申时,陆诚的双手已经褪去好几层皮,甚至磨破肉流出鲜红的血液。指甲上全是泥垢,才刨出一个刚好填满一个人的深坑。陆诚小心翼翼地将母亲的尸身放在里面。

然后收集些许柴火,汇聚与土坑内,举起一把火将母亲的尸身烧起来。这是对于病死者的习俗,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避免疫病的传播。

最后用手捧起土慢慢填坑,嘴里还碎碎有词:“地龙神保佑母亲地下安宁。”

直到深夜,陆诚才完成这项工程,挑了块石板,用鲜血写到:家慈母江焕彩之墓。随后郑重磕了几个响头。

“再见了,妈。”陆诚说完便离去,径直走向家。

回到家的陆诚,急急忙忙地收拾好东西。将家中的东西悉数售卖,不能卖的,便尽可能的送人。这时的村里人纷纷过来,用极其低廉的价格换取了这些看上去还完好无损的家具。

只是陆诚的书,伴随着母亲南迁一块过来的,陆诚一时半会想不出处理之法,全带上吧,又嫌重,卖吧,一群平庸之辈目光短浅不识货,只怕天冷当柴火烧了。便索性全部留于家中。三经六义,便留在空无一人的家中,等到有缘人的翻阅。

他知道世道的险恶,贼寇的猖狂,所以害怕,害怕自己一生不能回来,于是决定再与阿佳姐见上一面。

售卖家当后,陆诚不免疲惫,但还是挺起精神拿起笔,写了一封简短的信。又趁着夜色偷偷挖出树下的金子。

他一个人悄悄来到阿佳姐的窗前,小声说道:“阿佳姐,我来了。”

“诚儿!你来做甚?”阿佳姐打开窗,看着陆诚。

“我明日就要走了,来给你送点东西。”

“什么东西?”陆诚连忙抛出几块亮闪闪的金子。

“诚儿,你?”阿佳姐又惊喜又诧异。

陆诚眼里闪着泪光说道:“母亲去了,我唯你最亲。我今后离去,有些放心不下你,不要叫李家人欺负了!”

他又将母亲的玉镯赠送给阿佳姐,嘱托道:“这是妈的镯子,我也用不着,你拿去罢。”又将信递给阿佳姐。“这是给阿钰的信,他如果回来的话,记得带给他。”

“还有,那空空如也的屋子,你若是受人欺负了,便躲到里面,母亲会保佑你的!”

阿佳看着陆诚,说不出话来。她隐隐约约感到这个弟弟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一种与生俱来的忧郁痛感。

可当阿佳正欲道谢时,忽然身后一道响声,陆诚一溜烟跌跌撞撞跑了。

忙完这些,陆诚身心疲惫,便回到房里匆匆睡去。

“但愿明天的路上,没有奇怪的事。”

第二天,陆诚背上行囊,后腰上挂上短刀,系上葫芦,回到墓地,简单地拜了拜母亲,便匆忙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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