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归不归（二/下）18（2 / 2）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悄悄跟在他身后观察，发现他一边走路一边盘石，盘得差不多了时就放下，再盘一堆，这样他脚下便总有石头来对仗我。我看清门道，摩拳擦掌，也不等天黑，冲上去刮起一股猛烈旋风，将老家伙身边的石头掀得一干二净、地陷三分，我仍不解恨，抓起他，飞到他清早起步的地方，往下一墩，隐藏到一边观察他的倒霉模样。他还是那么倔强，虽遭打击，无法还手，站稳脚便又自顾自向前赶路。我见状大为愤怒，又冲上去，抓住他，狠狠地墩回原地，几次下来，我忽有心得，便不着急报复，只等他走得差不多远了，这才过去将他拎回，再后来干脆由他摸黑赶路，自己只需来日一早这么上前一拎，他便劳而无功。看到他疲于奔命的样子，我越想越乐，哈哈大笑：‘让我无家可归，你也无家可归；让我无亲可依，你也别想到哪里去！’如此我每天只需一次出手，他便如同转轮上的仓鼠一样无休无止地徒劳着，我玩得津津有味，特别是想到他明明离家不远、却如同隔了千山万水一样疲惫不堪；明明日月山就在眼前却怎么也不能接近而心力交瘁，真是乐不可支。小主人，我讲得累了，得休息一下？”

“别拿乔了，你明明兴奋着呢！再有趣的事情也有厌烦的时候，后来怎样？”高恨虽然也听着好玩，内心却以为玄龙的做法过了头，而对石头人的遭遇也表示同情，更想知道他们二个最后又怎么一起遭了大殃，而催促道。

玄龙道：“前面风光，下面就难为情了。但主人有令，我不得不讲：这事一波三折，到头来我也是乐极生悲。且说那石人生死一线之际，竟石脑开光，变得狡猾起来，而想起了一个救身法子。”“什么法子？”“你听我说嘛。那天我才一近身，他赶紧喝道：‘且慢，我不和你玩了。’我和他连斗多日，他都是闷声闷气，今天真是石头开腔，我也竟然停下，待回过神来，和他喋喋怪笑道：‘你不想玩就不玩了？’‘我腹胀，等好了再和你玩。’‘腹胀？你一个石头人，有什么胀不胀的？’‘胀不胀我自己知道，你知道什么？’‘你想怎样？’我被他的话触动心思，自然而然地跟着他话询问。老家伙道：‘前面有座山，我只要在它上面磨磨肚子，就会好的。’‘磨磨肚子就会好？’‘不信看看呗。’我想也没想，不仅没有把他拎回原地，反而把他直送到前面山脚下。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就看了山体一眼，回过头来时，他又回到了原地！我愣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飞回去，又把他拎回山脚下，可是一不留意，他又回到了原地。这下轮到我目瞪口呆了，再把他拎回来时，我先伸出铁脚保护住他，一脸紧张地和他四目相对。石人还以为我在搞鬼，一张石脸虽然平静，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我见他如此情形，越发莫名其妙。我守护半晌，一个松懈，他又嗖的一声，飞了回去，我哪咽得下这口气，也呼的将他抓回，他一飞回去，我就抓回来；我一抓回来，他又飞回去，越来越气，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发了疯一样。”

“究竟是怎么回事？”高恨忍不住问，又担忧道：“这样搞法，那石人身体还不得散架？”

“就差那么一点吧，还好他毕竟阅尽沧桑、历经患难，虽然沦身刀俎，难得麻木自清，每一次被甩弄时都倍加留意，终于看清了第三者的位置，趁着被我抓住时，连忙提醒：‘他在那里！’我早就气得昏头胀脑，顺着他的指方向，大吼一声，朝对手扑了过去。对手手段高强，也就不慌不忙，手中铁杆一拨，将我扫在一边，同时‘咦’了一声，你猜怎么着？”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那石人一下子又不见了。”

“又不见了？”

“嗯，所以对手也是啧啧称奇，飞身上前详察，跟在他后面咆哮追赶的我见状当然心中纳罕，停下来注视他的举动。只见他自顾自绕着山体参详，二圈下来，似乎确认到蛛丝马迹，稍稍退后站定，开始以铁杆敲山。原来那石人果然隐身于山腹中，却未深入，便在对手前面，被对手连敲二下，震山如震他身，痛苦形色，显于山石，只瞧得我一生中也难得地出了一身汗。对手更似发现诀窍，张臂扬杆，放出铁线金钩，对着那山，东拉一下，西拉一下，几下一拉，一座好好的山体，片刻之间便四分五裂，形同堆石。石人遭此一劫，身形已坏，只剩下原身-一个小玉人儿，钻出石头缝隙，慌不择路地逃跑，我瞧个正着，趁对手只顾检查石堆，掩身上前，一把将玉人抓住，疾飞而去。那对手其实对我明松暗紧，见我先之得宝而逃，大喝一声：‘看你能快过我的天地钩！’话音刚落，我的颈部一疼，身形顿挫，急忙往前一拱身，挣脱金钩，闪电一般越过山岭，眼见到下方有大片羊群，尽数吸起，抛在身后，去挡对手，不料对手神通强大得离奇，手中天地钩比我还要快捷无伦，简直超乎想像，我这边一吸一抛，羊群翻翻滚滚，眼花缭乱；他那里金杆挥动，也是眨眼之间，羊群又落到地上，安安稳稳，干净利落，整整齐齐！我魂飞魄散，心想保命要紧，铁脚一松，扔下玉人儿，趁对手怕摔了宝贝，运用巧劲去粘它时的空档，一个滑翔，连过二座山落下，才侥幸得以逃脱，惊魂甫定之后，对自己的伤口倒也没有在意，本以为中的是个小小皮外伤，不料是个难愈合的流血口，你说我这是不是霉到家了！”

“有没有想想为什么呢？”

“都是没有主人的缘故。”

“反了，就是你这种想法导致你一错再错，你跟着你主子倒霉有十大原因。”

“现在我听你分析。”“第一，你说得对，你主子欺人太甚，跑到大高原人家大门口去找架打，人家不求生就是死，还不拼命啊？赢了还不正常啊？第二，你还觉得激愤，人家有帮有群，你主子孤家寡人，连亲戚都置其生死于不顾、只在旁边看热闹，这还会赢啊？第三，人家好好的去拜湖，你却想偷袭吃掉人家，还怪人家将你往死里整！第四，那么深那么大的湖，为什么会有宫殿，那条小恶鱼是真鱼还是道具，你自己想都不想就往圈套里面钻，怪谁？第五，人家又救你又放你，你却非要人家做你主人，人家不愿意、你就要他命，还讲不讲道理啊？第六，你这么大的个，要力气有力气，要本事有本事，己不立、求人依，自然运不见、霉连连。第七，石人哪里得罪你了？他的行为只不过追随正义和善，而你却是从恶、行恶、积恶，能不有报应？第八，那个后来的对手出现，出手石头人，戏耍的却是你，你竟不觉，愤与之争，多么愚蠢浮躁，能不倒霉！第九，对手那么强大，你还敢虎口夺食，当真是只要宝贝不要命了！”

“那第十呢？”

“智者善于反思少犯错误，你自己不思考，专指望主人，一个错一个错的犯个不停，又怪谁？”

“那个小主人，你批评的其它我都承认，但是对于主人的理解和追求，我还是要坚持，没有主人我就是没有灵魂没有命啊！”

“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