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 三人行之三·杀鸡骇猴122(1 / 2)

是晚,高恨身心很是踏实放松,也更加留意福孝,留意到他仍像老爷一样受尽尊敬爱戴后回到居室,将夜晚带入宁静。

一直到明月升起的时候,小实安排寻查好后过去,进入他居室,先和他说了一通碎话,见他没有反应,便问他道:“怎么啦,恩主?”“我今天心情有些激动,便觉得这样做不好。”“恩主啊,你听我的,你不是说过,每个人对事情的了解不一、胸怀不一、理解不一,不要宥于面子?”“唉,我觉得我真无用。”“千万别这么说,恩主,这样会让小实难过、紧张、心慌、害怕,来,让小实为你穿上衣服,陪你去祭河。”

二个窸窸窣窣一阵,高恨朦胧看到小实或者踮起脚或者弯下身、为福孝又是拍打拉抻衣服又是摘掉附着在上面的草屑,直到自以为满意了,才跟上一步,挽起福孝的手臂朝前走,边走边道:“聪明的孩子我已挑出来了,不少呢,到时候你先教我,我再教他们,他们再教其他人。”“实,你别光顾着我,多想着他们。”“恩主啊,我开始就和你说过,也和他们说过:没有你,就没有我们,也没有他们,你受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以后就该享福,再说,等危险过去,大伙儿又可以多捕鱼、找猎物、种庄稼,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呀。”说完仰起头去看福孝,见他点头,才放下心来说其它事。

二人渐行渐远,月华迎面照在他们身上,他们中间竟没有一丝光亮缝隙,二个人的身影如同一人,二个人的步伐和谐适配,高恨看得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温馨的夜晚、如此迷人的景色、如此完美的爱人,原来人与人之间的交融再没有比幸福夫妻之间的合契完全符合自然!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应该也曾经和眼前的二个恋人一样,不然妈妈不会一辈子对他情深不淡,死后也要追随他,这个他,自然是那个不称职、不争气、不光彩的家长。

他忽然有一种想法,连忙起身,抓起如意杆,朝二人相反方向跑去,来到大桌石下,找到一个平整石面,运起杆来,将这景色中的一对人影一气呵成地画出,畅酣而回。

等到福孝和小实回来,福孝进了居室,小实自行离去,仿佛这一天已经结束,高恨也也松了口气,但是却不能确定福孝今晚还有没有事要做。

果然,夜微入深的时候,随着空气中一种凉丝丝的淡淡的又醉人的香气出现,一个熟女的身影很自然地进入到福孝的居室,也果如高恨所料,不久,春声又起,夜深人静之中,很是撩人心弦,高恨虽掩耳而不能拒,等到声音消停,小实过来,接走了那名熟女,夜晚才真正地归于沉寂。

高恨心中失望又觉得不满,讥笑道:“我这个福孝哥哥,白天晚上,相差太大。”

他明白福孝和小实把事情拖延到很晚,为的是等孩子们睡着,恐怕也是等自己睡着,他也理解成年人的长夜漫漫之苦,却不认可福孝的行为:你不是修行士吗?至于这样,一天都息不下来?今天既与我兄弟相认,夜里还忍不住来事,看来对我也不是尊重太多。

次日一早,二人互相问候,共用早餐,上大桌石,对面坐定,也许福孝从高恨的眼神中猜到高恨已经知道自己晚上的生活规律,没多客套,就主动讲述起自己的往事经历来:“兄弟,我对族人没有仇恨,为什么,明白各人境界难求一致的缘故,所以你所说的心结对我而言都不存在,比如说霸宝,有三样宝物是经我父家传,谈不上霸占,另外三样是师父赠与,就算是族中公物,族中当时不用,而我内心计划带着它们去寻找分留族人时以防急需,想法也和族长谢一哥哥说过;说我拒教,我奉师命守墓,人不离墓,师父又嘱咐我勿影响父亲在天之灵,因此不可在见孝处多容人教人,我也不知道要守墓多久,怎么能应允何时可教?说我玄虚,我也是遵照师命作为,至于各人看法,我还是那样说:境界不一、看法不一、议论不一;说我自大,我既守墓,不可轻易离开,辞长老位,家都不归,哪有时间找人议事,有人来找我商量事情我也再三辞谢,何谈自大?说我固执,事情不是坚持就是放弃,错在哪里?若非要论我之过,有一点我自以为可以算得上:就是我辛苦奔波二十年,从小打下来的王书基础,彼时正好有机会安心修习提升,因为钻研忘它,所以才令人疑忌,至于融合德族人半部王书,实在是阿汤一厢情愿,我是宁愿他和小雨再怎么折腾,自己坚决不碰,何谈奸贼野心?”

高恨听他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后,才感叹道:“果如哥哥所言,不知全者不可妄断妄论。”

福孝点点头,接着道:“我心决绝,乃是过真人离开前后,又发生了二件事的缘故。”

“哪二件事?”

“杀鸡骇猴、反目杀亲。”

“喝,很容易听出来悲惨和血腥啊!”

“嗯,我先说第一桩,要说这世上我让我佩服的能人有不少,但是生灵仅一,就是福德山对面山上的老猴王,能策划、善隐忍、下手狠、动作快,我后来的遭遇固然是命运使然,但都与它有重大关系。”

“一只猴子?”

“是的,我当时奉了师命,回家准备,却不该不对神圣之事保持虔诚,不尊师重师,不尊父重父,想着不知要与妻子分离多久,别不忍悖她之兴,与她交欢,其后在摸黑去见孝处途中不慎坠落父亲的骨殖袋,引起后面二个悲惨报应。”福孝说到这里,脸庞上显现出非常懊恼与痛苦之色来。

高恨了解他坚韧个性,知他此刻是真情露,却没有表态安慰他,反而心中不以为然道:“这倒不能怪其它,是你自己好这一口吧,不然现在大难面前、客人面前还不避忌,夜夜行房?”

福孝没看出他的想法,缓和一下情绪,继续往下道:“报应来得很快,我后来才想起来,那一晚惹出事情的一定是二只猴子,一定是它们猜疑我所担着的骨殖袋中的内容,埋伏在途中,趁黑扯落。”

“深夜、很远!它们怀疑什么?目的是什么?”

“我也说不清,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你还听我往下说:我安排好父亲墓葬,守起墓来,一开始就有猴子二天一伙三天一群在附近逛悠,我以为它们是路过、觅食、玩耍,也没当回事,后来见它们来回徘徊、一直逗留,活动时动作和眼神的目标只是我时,就引起重视,一想又明白:原来是师父他老人家有先见之明,捡了一根大妖的尸骨刺,嘱咐我悬挂在墓前,以镇妖邪,它们才不敢靠前。它们后来又拉来几批狠角色生灵,但也都畏惧尸骨刺,不敢突破,悻悻离去。此后它们虽未出现,但随着我对王书中的‘目篇’和师父传授的金眼法的钻研,目力大增,又能看到它们在对面远处山脚下监视我时,不由得不惕然,却依仗有尸骨刺,仍小看它们,没把它们当一回事。”

福孝讲到这里,看到白天星在大桌石下跃跃欲试的样子,便发声询问它道:“小白,你有什么话要说?”

“不知道你们说这么久都是什么内容?”

“嘿嘿,你监视这么久也累了,我问你,你还记得福德山的猴子吗?”

“怎么不记得,都快成精了,让我思之不寒而栗。”

“就知道你爱说话,休息一下吧,替我把它们的故事讲给我兄弟听,我来放哨。”

“干活也不累,讲话更情愿,主人!不过有一点主人要原谅,”白天星开始提要求道:“我肺活量小,讲话时间久了肯定吃不消,所以有些面子方面就顾不得了,比如直接称呼你。”

“可以。”

于是福孝下,白天星上,上来就和高恨声明:“你可能以为我不够忠心,不是好鸟,那就容我先说几件我前主人过大神仙的事迹,请你帮着评评理:我每次跟他出去,像条狗一样,听他使唤,为他飞来飞去,他却视同我如空气一般,一点点起码的尊重都没有,每次我都忍气吞声,悄悄伤心。最后一次随他出去,更加认清了他丑恶无情的嘴脸:一是他绷膜鼓试鼓时也不告诉我一下,把我的耳朵给震坏了;我受伤后,他就直接把我给抛弃了,由我凄凄惶惶地下大高原,要知道我忽然什么也听不见啊,太怕!他后来也来到福德山,见到我眼都不带瞧一下的,包括后来他在芦棚中挖坑作弊;我辛辛苦苦攒下一点口粮,他一把抢去,还嘲笑于我,高恨,你说,他还算是人吗?”

高恨看他听他说得慷慨激昂,脖子伸得老长,恐怕下面的青筋都要跳出来了,便忍住笑,安慰它道:“本领大,脾气大,过去的事情如果提起来生气,就不要提啦,还是接着说你现主人的故事吧。”

“噢,”白天星倒也听话,却也不忘和高恨提条件道:“又有一点,我身子是小,其实年龄比他都大,经历也不比他少,他一口一口地叫我小白,让我听了很不舒服。”白天星边说边瞄着福孝,说完又连连和福孝眨眼睛,高恨见它自己耳朵不好,生怕别人也听不见,那般大口声,福孝就是睡着都能听见,能不好笑,又只好憋住,并且和它大声道:“老白,你好!”

白天星高兴的拍拍翅膀道:“这才好嘛,我也讲得有劲。开始啦:主人不在乎猴子,我也没注意到,直到主人和过大神仙认亲,我从他们比划的手势中知道猴子曾经骚扰过见孝处,我才也重视,并且判断那当是过大神仙去寻粮、主人沉浸于修行、我又饿得没劲时,它们趁机悄悄光顾过,因为更早的时候起见孝处已经失去尸骨刺的保护了。过大神仙走后,主人日日为老小子的法术-绕梁音困扰,那绕梁音像胶粘在他耳朵脑海里一样,时时刻刻嗡嗡响个不停,这还好当时他以耳听目视之技转移出一部分威力才没有发狂。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运神压迫,但一旦松懈泄劲,便痛苦不堪,没有办法,他最后被逼得只能像我类遇到大惊吓大痛苦时将头钻到土里一样,自己头上脚下将头埋进土中,由土壤吸收恶音。偏偏这个时候,他大姨子青青见族人都不肯与他口粮,便带着自己的儿子和他儿子过来,借口请他和二子施教,其实是送口粮来着,因为这样对各方面都交待得过去。福孝有暗伤在身,不想和她表露,只好二话不说,收了下来,在有理智的时候教教二个孩子,当绕梁音发作的时候,和二个孩子说自己要修行练功,由二个孩子自行练习玩耍。二个孩子一开始觉得好奇,还围着他看,问这问那,见他看不见,听不见,更不能回答,过不二天,便适应了,每到这个时候,不是逗我玩,就是在附近玩耍。我们觉得平常不过,殊不知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猴群看得一清二楚,以为等了几年的机会终于来了,一个精心酝酿的阴谋即将展开,一件惨绝人寰的事件即将发生。”

高恨听得呵呵笑道:“老白,我知道你很想展示自己的口才,不过也别太夸大其辞故弄玄虚啊。”

“言逊其实,言逊其实。”白天星收起翅膀,低下头来,深吸一口气,似乎在调整一下情绪,然后又看着高恨,开始大声讲起来:“那一日福孝毒音发作,又把头钻到地下练他的功消他的毒,二个孩子也和往常一样在外面玩耍,我嘛,有了主粮,肚子不愁,但是你知道,春天来了,草长得很快,各种各样的虫子也出生了,几只鸡情愿到外面去,找点儿荤食,我也习惯了和它们一起活动。高恨,昨天你批评我总是和鸡混在一起,虽然我觉得委屈,但还是认为你对,一只鸟,不想飞高,看得不远,发觉不到危险,就不是好鸟!我玩着玩着,心里发虚,老是觉得周围的气氛不对劲,却又看不到什么异样,直到忽然想起来,好长时间没有听到二个毛孩子的动静了,连忙飞起来一看,我的个妈呀,只吓得我差点没从半空中掉下身来,却是二个毛孩子正被几个大猴子半哄半拉,走得都快看不清人影了!我大声叫喊,他们都听不见,只得转过头来叫福孝,回头时,又看到诡异处:却是另外几只鬼鬼祟祟的猴子正飞快地往见孝处跑去,它们虽然偷偷摸摸,但我耳朵不行,眼睛蛮好,飞得高,看得清,它们的翘尾巴和红屁股明摆着呢。天啦,他们想干什么?有什么阴谋?我更加着急,边飞边喊,不瞒你说,过大神仙来到福德山,骂我呆头呆脑,骂他是呆福孝,其实我头脑不呆,真正呆的是他(它讲到此处时,心虚地看了福孝一眼。),我叫了半天他都不应,只好跳到他身上又啄又抓,他不是潜心化毒就是以为我在逗他玩,反正就是没反应。我急得没办法,又飞到他的族人居住地大喊:‘来人啦,救命啊!’情急之下,全都喊的是人话,就是没人理我的茬,可见他当时人缘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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