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九章 奇怪的诱惑(二)109(1 / 2)

这时二个牛人早已回来,看到赛味的宰羊过程,只吓得双腿无力,在原地进退不得,赛味一声喊,他们便瘫倒于地,赛味上前告诉他们是羊挡道挑衅,他才出手惩罚,牛人这才消除恐惧,爬起身来。

赛味问他们:“见到鱼人蛙人了吗?”

“见到了,就在前面。”

“他们态度怎样?”

“他们根本不听我们的话,看到我们就远远的驱打。”

“附近有河?”

“也有,就在树林边上。”

“很好,到了以后,还带驼牛去饮水吃草,吃饭时还给你们二块饼子。”

二个牛人开心地答应。

赛味回来和高恨一说,阿猜这一天跟在高恨身边都无事可做,此刻抢先道:“明主啊,那就先去树林中歇下,趁着离天黑还有时间,让牲口喝水吃草,阿耍和赛味处理鸡羊,大伙儿吃过饭安心休息,我明天赶早亲自去和鱼人蛙人打听怎么过沼泽。”

赛味和阿耍治作的鸡汤很鲜,烤羊很香,可惜美味并未能引来当地主人。树林中的光地很干很平,经中间的篝火一照,微有光芒。

众人一时睡不着,高恨致胜带着赛家兄弟和牛人来到树林边上,看着前面模糊的大沼泽,经牛人介绍,知道鱼人住在前面,蛙人就在他们右侧不远,左侧的棚屋内住的是三个正儿八经的人类。

“他们怎么没有搭棚屋?”高恨指着鱼人和蛙人所住的方位问。

牛人回答道:“不知道,之前他们就一直穴居。”

“这沼泽有多大?”

“我们通过也得三四天,但记不清确切的路,你们又有驼牛物资,通过很难。”

“他们也不一定知道确切的路?”

“不知道。”

高恨便有些担心,只得和致胜等人道:“那就明天问过他们再说,先睡觉吧。”

赛家兄弟一走,致胜忍不住叹息一声。

“怎么啦,致叔?”高恨忙问道。

“你看看人家兄弟,再看看我那三子,一个对于上流正经一步一趋,一个对于低级趣味流连往返。”

“哦,且听听他们在讨论什么。”

他们二个转过身来,望着隔着堆放物资的另外一头,四个牧夫惬意地躺着,地上不铺也不垫,正在轻声随意胡侃,齐鲁盛三兄弟蹲在他们头上,假意在作游戏,其实在倾听。

只听那何胜叹息道:“那羊死了也好,被吃也好,它也值了,比我们快活。”

“你是指交配那事,完了也就那样。”

“那是你现在的想法,年轻时候呢?”何胜早就发现齐鲁盛在旁偷听,故意提高声音道:“说不出来的爽,什么年龄瘾什么,我年轻时,饭都可以不吃,就想这个。”

“都是什么感受呢?”

“它不属于情绪,也不属于勇气,是一种奇怪的感受,发作时,在人体内横冲直撞,让人魂不守舍,再好的宝贝、再美的食物、再华丽的衣服,也没有它有吸引力;因为它,至亲的人也会冷淡、再重要的事情也能忘怀、再危险的事情都可以无视,人生若无此经历,再伟大再英雄、再富有再高贵,也可怜遗憾;人生有此,才算为人一场,从而愿忍恋世。不信请看人字,上面一撇是男人(他做了个俯卧的姿势),下面一捺是女人(他又做了一个仰卧起坐姿势),二个笔划形象地构成了一个人字。”

“别显摆深奥,问你那种感觉是什么?”另一个牧夫打断他话道。

“嗯,一听你就没经历过,那感觉就像海浪猛烈地冲击山体,就像树根在沃土中愉快地生长,就像雄鹰在天空中矫捷地飞翔。”

那何胜既有些经历,又有些口才,虽然滔滔不绝,但也考虑到了既不要令致胜高恨反感,又要让齐鲁盛好奇心痒,因此一边酝酿一边讲说,为有心得,因而顺口,讲出来后竟自以为文采斐然,只可惜另外三个牧夫是真正的文盲白丁,稍稍离开声色就以为无趣,打了个哈欠道:“说了等于没说。”

何胜只好嘿嘿不言,齐鲁盛三兄弟却听得如痴似醉。

致胜先不发作,悄悄问高恨道:“你虽年轻,颇有主见,对此大人话题,可有看法?”

高恨咳嗽一声,朗声道:“致叔,他说的就是欲望吧,具有合法性、普遍性和比较性,但也没有那么玄乎,就像赛味的石刀,太过平常,可以随意使用;而那把钢刺刀,品质优异,便珍惜使用;又有致叔你这把上古金刀,刀中霸王,威猛无俦,更不肯轻易展露锋芒。”

“你说的刀的主体是什么?”

“神,或者掌握它的人对应的灵魂,故此最下者滥不惜命;理性者适且度之;真正的英雄豪杰,常无欲望尔。”

致胜听了大悦,急忙将三子叫至跟前,责骂道:“就爱就下听下,所学何用?”

三子犹不服道:“他也讲得文绉绉的,又符合实际。”

致胜跺脚道:“你们以后就跟他们一样吧!”

高恨太行连忙从旁相劝,喝令一众都及早休息。

仍是按照惯例,牧夫睡一头,他们见土地干爽,也懒得铺垫;然后是阿猜阿耍二个,年纪大了,恐已睡着;再过来依次是赛家兄弟、齐鲁盛三兄弟、再到头上是太行、高恨和致胜;二个牛人被赛味打发去看管牲口。

高恨双手抱头作枕,二脚交迭,想着白天的事情,鸡羊挡道交配,肯定不是偶然的事情,不然它们见了驼牛这么大的生灵为什么不害怕?见了这么庞大的队伍为什么不知道回避?难道在极端的欲望驱动下真的可以胆大包天、生死置之度外吗?

他想起鸡羊交配时对自己一行队伍投过来的挑衅的目光,难道当时它们是在有意为之?不由得全身打了个冷颤,觉得这二起现象绝非突兀,此刻想时尤其邪异,看来此地不宜逗留,明日无论是否能探明道路,都当离去。致叔有没有想到这些呢?他轻轻转头一看,致胜也是仰卧着,头枕金刀,双手捂在腹上,二脚舒张,也正睁着眼想着心思。

高恨又轻轻回过头,心中为他叹息:齐鲁盛三个哥哥就像三条小溪流,被一路引带,在将要汇入主流时,忽然发现主流之外更丰富更广阔,便好奇地掉过头去探索,但是他们只要这一转向,就注定了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在迷茫中变得孤单弱小,很快变得干涸。致叔虽然着急,甚至使用暴力,可是三条小溪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自以为是的力量,终会渐渐的、在他痛苦的注视下失去活力和生命。高恨也想帮忙拉一下,偏偏这三条小溪自以为比他强壮、比他有力、比他明智、比他出身高贵而轻视他、抑制他,让他无能为力。

其实对于今天白天发生的奇事以及牧夫故作神秘的解释,高恨也有反应,但是他真的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怦然心动反应强烈,而是来得快去得也去,平常待之,究其原因,乃是他在以往学习时真正做到了将智识逐一积累和吸收,使灵魂变得理性的缘故。当他的心灵纯洁丰满时,感官变得不再重要,无论它们有多诱惑,他都能处于根本处从上往下看,任由它们搅着、交织、变幻、冲突、扩散,只视它们为简单、短暂和怜悯。

可能是大沼泽范围足够的大,夜里格外凉快,又有习习的风,吹得树叶漱漱作响,月亮已从东面赶上来,虽然还不够皎洁,但是已让人能清楚地看到头顶随风摇曳的树枝和天空中匆匆而过的云层。

高恨仍无睡意,正要去揣摩金钩铁线的要旨,赛味悄悄来到他身边,将他叫起,轻轻引到树林边上,往前面空旷处指一指。

高恨看到,夜色朦胧中,二个高大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向有人居住的棚屋方向摸黑赶路,他们都非常谨慎、小心翼翼,目光只盯着棚屋方向,一次都没有回头张望,显得兴奋又专注,遇到有小树石头之类的遮挡物时,还敏捷地闪一下步或猫一下身。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只在前方,就是有人大模大样地跟在他们后面,他们也不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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