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一章 痛失母爱101（2 / 2）
他顿了一下，转过脸看看玄龙（他想说的是丑娘之前就因为大安的变志而心情抑郁，等到玄龙藏身在肚脐山洞豁中时，她的身体被寒气侵袭，开始发病，气喘咳嗽，而高恨后来只想到前者，却没想到后者。），犹豫了一下，双转过脸来道：“就是过神仙走后的事，那时你管着羊，住在毡棚里，每天潜心学练，我多么想你过来看着你妈妈，我好有时间多出去走走、多寻些仙草灵果回来，可是你妈妈看出了我的心事，她不让我和你讲，不让影响你学练，说那是小毛病不要紧，可是她都吐血了，呜呜。”
高恨怒火中烧，浑身发抖，指着悯生嘶吼道：“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当我是你哥哥吗？”
悯生只是哭，旁人都忍不住劝他：“你们二个都是大孝子，是老人家爱子心重啊！”
悯生又往下道：“后来本来有一次机会的，就是那次我们找到了一块飞肉，如果妈妈-你妈妈吃了，她的病就会好转的，可是她自己舍不得吃，让给你吃了。”
“我不知道啊，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劝阻。”高恨又气又急，擂胸顿足。
“我劝了，还说早知道我自己的不吃，让给你，可她是妈妈，我不能不听她话。”悯生又哭。
高恨怒目看着他那不争气的样子，呼呼直喘大气，听着悯生道：“后来她的病情越来越重，补物又难找，我只好抓紧磨针制针，想等哪天好天的时候，好给她在阳光下照着针灸。这期间又有一次绝好的机会，就是那次你取了灵丹回来，她若吃了，就是不好，也给我留下时间，我就有信心治好她，无奈她又坚持原则，半粒都不肯吃，哥哥啊，那时你也是好心好意，却只知道她身子不好犯病，我是心急如焚，都急的跪地不起，哭喊相求，因为那一次机会错过，她的生命也就要跟着过去了。”
高恨目眦皆裂，以头抢地，手指着他欲怒吼却不能发声，想痛斥他是害人精可怜虫，但是看着他那副麻木欲醉的死形样子，只好咬紧牙关拚力忍住。
悯生这时已经神智半清，由着记忆叙说道：“我天天急天天哭有什么用，妈妈的病越重越不让我和你讲，她要在最后关头，送你来这里让你考上队员。”他又看了一下玄龙，这次没有犹豫，哀恨道：“在山顶高寒处，又为寒气侵蚀内脏，那个时候，我多绝望，下得山来，你还在和那头的二个人多讲，不知道我又有多心急火燎！”
高恨越听怒火愈炽，恨不得将自己熊熊燃烧、将悯生熊熊燃烧。
悯生也没有看他，自行往下道：“后来还好，我们撞入的内室，时辰光线温度环境再好不过，我不再犹豫，当即为你妈妈针治，这次她没有反对，可是，可是，可是在温暖清晰柔和的阳光下，我一看到她的内脏，心一下子凉透了，我无力回天，神仙也无救，只好针治了染病轻处，为她略止疼痛咳喘，那时候你听到的话，其实是我安慰给她听的，她也明白，你要知道我当时说那样话时的镇定和力量，她听那样话时的镇定和力量。”悯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哭泣，高恨听到的哭泣声都来自周围的老队员玄龙阿猜等，哭声暗呜。
高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也不再愤怒，抿着嘴、眯着眼，轻蔑地听悯生讲完，才冷言问他：“你讲好了吗？”
悯生点头。
“你走。”
“哥哥？”
“你给我走，走得越远越好，走得越快越好，我不想再见到你。”
“哥哥！”
“快滚，你不要再叫我哥哥，不是你哥哥，我是你哥哥吗？你把我当哥哥了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一切？你让我一天妈妈也没有认过，让我一声妈妈也没有叫过，你太自私了，可是最后有用吗？她是我妈妈，不是你妈妈，我是没有叫过她认过她，但是从现在起，除了我是她儿子，谁都不算！你算什么东西，还赖着干什么？快滚！”
高恨由喊到骂戟指怒目，全不在意悯生的伤心委屈和绝望。
悯生被他连吼带骂，慌里慌张、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伤心地看着高恨，恐惧又迷茫。
高恨见他拖拉，恶狠狠地扑过去，揪着他的肩膀一推，悯生一条被无色砍断、自己接上还没有痊愈的手臂，又断落下来，掉在地上。他见高恨的凶神恶煞样，竟然忘记了疼痛，在众目睽睽之下，捡起那条残臂，拖拽着伤脚，跌跌撞撞离开，越走越远，剩下一个孤怜怜的身影，直至消失。
也是不多久之后，直至永远，高恨每次唏嘘回忆：“我弟弟做得那么好，把该该我做的事全做了，他和妈妈一样，全心全意为我好，给我安定，给我鼓舞，而我，只为自己，无情地伤害了他，赶走了他，我以为我妈妈是最后一个离开我的亲人，没有想到还有一个亲人，就是我弟弟，他最后一个委屈、痛苦、伤心地离开了我。”每一次他都是心中流着血责备自己。
旁人见他兄弟二人如此绝交，一个凄然伶仃离去，一个沉浸在悲痛绝望之中，除了感动、叹息、流泪，都不知道如何相劝、不忍相劝。
阿猜和玄龙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上前为悯生求情，他们刚刚说了句：“主人，请节哀！”高恨就也和他们冷酷道：“还有你们，也和他串通一气骗我害我，你们也给我走，我不再是你们的主人。”
玄龙叫屈道：“主人，我没有。”
“没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有心情去度生池换身，还有心情接阿耍过来？”
“主人，度生池不远，接阿耍过来是为了给主之长问丧，所有一切都是主之长吩咐你弟弟，让我们什么都先不和你讲，他们都是为你好。”
“他们为我好，你们怎么不为我好？让我在妈妈走前见她一面、叫她一声，世人忙忙碌碌，奔波钻营，再有成就，自己的妈妈没了，都有什么用！你们不知道这个道理啊？”
“我-”
“我什么，还不快滚！”高恨见他也在拖拉抵赖，气昏了头，抬腿就是一脚，正踢在他肚子上，玄龙没有伤着，甚至还觉得舒服，却脸色大变，捂着肚子连连后退，待阿猜上前低声抚慰过，又和他指着悯生离去的方向交待了几句话后，昂首和高恨作别道：“主人，我去了，你保重。”见高恨看也不看，理都不理，转过身去，身体一晃，化着大玄龙，再一振，展开身形，腾飞而去。
高恨冷眼相看阿猜忙过，见他回过身来，也和他绝情道：“从今天起，我也不是你主人，你给我-，”
最后一个字没吐出，阿猜打断他话道：“明主啊，你先让我说二件事，然后你让我走我就走，让我留我就留。”
“讲。”
“明主啊，我们都着急伤心，但都没有办法，你知道我为什么躲在工坊不肯回学堂？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啊。你二次和我商量要接你妈妈过去，我一听转身就走，因为我忍不住伤心，忍不住哭泣流泪。”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高恨也打断他话道。
“不是，明主啊，”阿猜指一下刚才悯生膝下干草上的包裹道：“这里装的是你妈妈的骨灰，它在就和你妈妈在一样，你这样大吵大闹，不怕她伤心害怕吗？”
他话没说完，高恨早已箭步过去，将包裹小心端起，捧在胸前，反复摩挲，哀叹道：“妈妈呀，我以后再也不能看到你形象、听到你声音，挨你打一下、骂一声喽。”
唏嘘一通，抬起头来，看到阿猜，心中仍然怒火不减，却不好发作，只好皱着眉头和他冷冰冰地扬了扬下巴，意思他怎么还不走。
阿猜又恭恭敬敬地和他道：“明主啊，主之长有遗言。”
“在哪里？”
“就在那个管子里。”阿猜又指一下刚才骨灰袋的位置。
高恨自责自己昏了头，忘这忘那，又弯下身去，自干草堆上捡起一只骨管，从中抽出一张薄薄的、干干净净的羊皮纸来，一打开，未看先流泪，那真是妈妈的字，而且是用血写的，一定也是妈妈的鲜血。
字不多，很醒目，第一行是：“好儿子。”高恨看了，又呼哧起来，口中吱唔道：“妈妈，我不是，我一点孝心都没尽。”
还好他这样表白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手也捂在胸口，眼泪才没有打湿血书，他哭了一阵，又呆呆地回想了一阵，才无比宝贵地打开血书，去看第二行留言，内容是：“仁吉是你哥哥，救他。”不由得念叨出声：“那个玉人儿仁吉？怎么会是我哥哥？”
刚刚也赶过来的致胜一直在他身边关注他，听到他的疑问后连忙走近告诉他道：“仁吉是你妈妈的义子，从小颇受你妈妈的照拂。”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仁吉的亲舅舅。”
高恨信然，又去看第三行留言，内容是：“亲近尊敬你的人。”
高恨看看身边，看到致胜时，虽然脸色憔悴哀伤，仍然挤出一丝笑容道：“致叔，妈妈吩咐的话，我一定去做。”
“你是好样的。”
他又看到赛家兄弟，和他们轻轻点了点头，赛家兄弟这二天陪着他经历了很多，虽然大多不明，却都对他的依赖越来越坚定。
他又看到了阿猜，也和他轻轻点了点头，阿猜知道他的心意，自己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他又看到身边围着的老队员，和他们虔诚鞠躬：“谢谢你们对妈妈的照顾！”队员们也都忍不住哭泣，和他点头鼓励安慰。
然后他再去看妈妈最后一条嘱咐：“若见女身，必不负之。”
不禁茫然，又自言自语道：“妈妈这一句说的是什么意思呢？我见的女身多了，但对她们也没有做错什么。”
阿猜在旁听到，帮他分析道：“明主啊，主之长说的女身，应该是光身的意思，她的意思是你今后长大，作为一个男人，不可戏耍、欺负、辜负女人，如果见到了她们裸露的身体，就要娶她们为妻。”
高恨听了，竟点了点头道：“原来妈妈说的是这个意思，她是有过这种遭遇，才刻意提醒我，我当约束自己，时刻检点便是。”
高恨得到妈妈的遗言，虽无音容笑貌，却也觉得无比珍贵、无限关怀，也更加伤心，又怀抱着妈妈的骨灰袋、手捧着妈妈的遗书，伏地抽泣凝噎，他身材长大，此刻蜷成一团，背缩形藏，竟显得特别平常，很是渺小，旁人观之，无不生哀怜之心。
阿猜逐一劝他们离开，由他尽情抒发哀伤，那帮老队员正要离开，忽然发现半空中白光闪烁动落下无个人形来，一下子便认出是小飞龙。
原来基地遭遇破坏后，后基倒还保留得小飞龙装备，却因没有了中心调度，玉苏和念青又不放心老队员，因此这批小飞龙便被严加看管，只有念青玉苏少数几个特权人物得随时以视察检查之名穿上体验，却也不敢飞远。
昨天高恨带人乘龙离开，今天一早消息就传至念青玉苏耳中，二人商议后，凑出五具小飞龙，并由泰山带路，忙来忙去，很晚出发，行程倒快，这边高恨刚刚发泄完悲哀，他们便赶到。
几个人脱下小飞龙，玉苏让泰山先上前问明情况，泰山和致胜及一帮老队员一了解，回来如实说了，并呈上太阳王让致胜转交给基地首领的礼物和一件里面是大主管遗落在太阳谷的战衣包裹，念青玉苏收了礼物，正要着人打开包裹检查，那帮老队员中突然跳出一个人来，抢过包裹，远远扔开，气愤道：“外人不知道，我们怎么能忘记，大老高是基地罪魁祸首，他的东西怎么能带回基地！回头由我来把它烧了。”
念青玉苏看看他并不认识，以为他要在众人面前抢风头，向自己表忠心，再瞥一眼高恨，见他整个人身上直无一丝活力，当下除了讶异他怎么这么倒霉外，觉得不光呆下去尴尬，便说一句话也嫌多，于是又让泰山去和致胜传话：“太阳王至此，本应隆重邀请，只怕耽误其探亲行程，故不强留，请于此稍息数日，容我等回去安排，基地将大赠骆驼马匹物资口粮于指定处，以壮太阳王一路力量，及对到达处人类表达慰问。”留下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后，又掉头回去，对留守在这里的一帮老队员没看也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