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二章 小德者小行102(1 / 2)

阿猜怕高恨受他们刺激,大悲摧之下,再动辄迁怒于人,又疏引他道:“明主啊,主之长逝世已有时日,当入土为安。”

高恨捧着骨灰袋摇头道:“不忍失母。”

“明主啊,你刚才批评我们因从主之长之言,未及早与你言事,从孝顺方面看,确然并非是为你好,但是现在,你也不能因为思母太甚就不想下葬主之长,那样便不是为主之长好。”

致胜阿耍等人也从旁相劝,高恨听之有理,只好应允。

阿猜又进言道:“葬不过午,当速行动。”

致胜道:“那也要先选好地方。”

阿猜道:“最好父母同葬。”

高恨反对道:“不知他人他墓。”

致胜道:“我知道大主管墓地所在,当年仁吉护送他骨殖归来安葬,只有我、泰山、福德山的几个小英雄及太阳王知道。”

阿猜问:“远不远?”

“不很远。”

“那就抓紧些。”见高恨仍不情愿,和他解释道:“这既是主之长的心愿,也符合常理。”又劝说他:“下面安葬参拜时,要同时参拜,莫让主之长地下之灵生气。”

高恨回忆妈妈提到父亲时虽只言片语,但是语气神态都惟敬无怨,只好又依从。

三人商量,不欲人知,和老队员们只说到处走走散心,由致胜带路,去找大主管墓地。

走过一阵,阿猜觉得远,说了句:“如果玄龙在,一息息工夫可至。”见高恨横过来一眼,忙解释道:“明主啊,我的意思是争时间,其实只要地方好,越远远偏反而不受人扰。”

于是一路无话,等到了地方,墓穴所在乃是一处朝阳山峰朝阳面坡上一个自然山洞,下缓上陡、天然平堂,形势上佳,又外粗内工、大巧若拙。

高恨一看之下也认可,只是墓穴口有一巨石阻挡,阿猜皱眉道:“这是谁的主意?山石压门,永不翻身。”

致胜连忙道:“当时仁吉恐人破坏,着暗象调一大石遮蔽,既虑不密,可去之。”

赛家兄弟听了,踊跃上前,四人合力,不能移动。

致胜见了道:“待我用金刀分割后再移动。”

阿猜即阻止道:“此事不作兴动刀,快裹严密了。”

高恨见了道:“致叔,你们都退后,还是我来。”

于是解开如意杆上钩线,至偏僻处试钓毕,上前,离墓穴处远远站定,轻起金钩铁线,便将那巨石悠悠钓开。

然后阿猜像模像样地主持,其他人等有条不紊地忙乎,将丑娘与大主管合葬。

高恨又痛哭磕拜,经阿猜阿耍再三相劝,才肯起身,致胜也独自上前毕恭毕敬叩拜过。

高恨回来,又独自哀伤了小半日,想到妈妈遗言和那么多双眼睛在等着自己,先和致胜道:“致叔,我想再安静二日,理好头绪,再定去向,还请你等先回。”

致胜诚恳道:“既然你妈妈遗言,着你寻救仁吉,我是仁吉舅舅,定当跟从你,伺机相助。”

“仁吉哥哥去向,我已有大概眉目,容我稍后相告。”

于是高恨开始静坐冥想,从容追忆,有时间一一罗列:有之母,为子之长远计,自幼教学教练不辍,亲口相传、亲手示范、亲目所见、亲耳所听,不厌其烦,不改其志;有之母,为使子能获上进,弃舒适、去安稳、争机会、远出牧,自食其力,苦中寓教;有之母,为使子保持善性,紧盯紧跟、如临大敌,不让其亲近苟混次劣根性;有之母,为使子之前程不受偏阻,舍情义、恶称奴,只为剔浊存清、去蔓保节;有之母,质高洁,恶乎求人,为子之得,或妥协、或怀柔、或斡旋,子有长进,己苦亦乐、己辱亦安;有之母,为使子无牵挂、潜心学练,虽己病弱甚,而言笑晏晏;有之母,暗挤紧食,勤编勤作,安利则子先己后,灾险则子后己先…,件件总总,不能俱全,其如月华,爱难尽洒!自己只觉得无一处不是关怀,无一日不尽享母爱,越感受越体会越觉得生活中的丰富甜蜜无穷无尽,只可惜自己不能早领会早感恩,现在自己又哪里还有一丝从前之苦?从前之紧?从前之怨?从前之委屈呢?他深自内疚自责,而不知现实生活中有几个子女不是这样:矩硬绳紧压苗长,参天难享一寸荫。雏鸟展翅高飞时,可知母以生命换!

当夜,白天将装有大主管战衣包裹抢过扔掉的那名老队员求见,哽咽告诉高恨,他叫太行,当年曾跟随大主管外出调查神兵失灵真相,辗转而至太阳谷,大主管染病,困于英雄桌,重华宫主人身份象征之一的雌皇金装也下落不明,白天他一听到泰山和念青玉苏的汇报,就断定包裹所装肯定是雌皇金装,于是果断冒险截下。

太行说着献出包裹,并要打开由高恨验证,高恨内心痛恨乃父,本想将太行轰开,但见他一脸忠心欣慰,于心不忍,于是强作感激之态道:“谢谢你的有心之举,还请你代为保管。”忙让他将雌皇金装拿走,一眼未瞧。

他回忆思念妈妈之余暇,便起身演练如意杆,过真人之前教他的是真经真义,他现在手中掌握的又是货真价实的铁线金钩,而且此刻他的心情纯粹安静,因此演练之时,念到力至、力发如愿,领悟最快最到位,不久就使得得心应手,从近到远,从小到大,从少到多,从慢到快,钓石钓木钓走兽钓飞禽,越钓越显出细致和威力来。

致胜见了,赞不绝口道:“了不起,一件平平常常的物事,在你手中使出,便不同凡响,威力巨大。”

高恨抺了抺脸上的汗道:“致叔,它哪里平常了,致叔以金刀为傲,请试砍此石。”

致胜依言朝着身边的竖石一刀劈下,被高恨瞅准空隙,以杆从旁一记撞叩,刀上所受到的震力嗡嗡传到他手臂上,麻木得险些松开手指来,这才知道这杆身亦非凡品。

高恨又和他详细解释:“致叔啊,这件宝器的杆、线、钩,一使力,一增力,一着力,实为一器械组合,器械的每一部分又都近乎神奇,一起运用,威力不知增大了多少倍。”

致胜点头道:“我明白了,怪不得太阳王亦不能当。”

“太阳王哪里去了?”

“福德山。”

“怎么走得这么急?”

“这里熟人多,他怕一旦留下来耗时难免,一错恐又一年,索性说走就走,你现在对下一步有想法了吗?”

高恨摇头道:“还没有,此处留不得,肚脐山悯生怕已先回,我愧见于他。”

“不如也去福德山?”

“想过,但今后再说,现在只想多回忆妈妈。”

“你去那里,好处颇多,其一你父亲对福德山和福孝有救命之恩,”

“致叔,你以后先别和我提那个人。”

“咳,你想多了,我后面再和你解释,这其二,到那里可以打听到仁吉的下落,再说太阳王去福德山省亲,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打听他父母消息,如能找到金老爷,救出仁吉不难;其三,那里的人豁达向上,又有几个英雄,似你这个年龄时已经锋芒毕露,去了正好和他们相会学习;其四,关于福德山的名言有:‘福德山的人都是有经历的。’‘人固有知耻之心、明德之心、向善之心。’‘天赋其能,必与其责。’”

“还有长夜论英雄。”

“噢,那次事件的参与者有你父亲、我、仁吉和泰山,讨论的是三位女英雄,高恨啦,你妈妈刚刚去世,我也听说她很伟大,其实常人看英雄,多是根据视觉或听觉的冲击程度得出结论,而如果由理性来判别:很多妈妈表现出来的奉献牺牲坚持坚韧行为更值得尊敬,因为她们从爱出发,恨不得让爱充满世界,肯将爱毫无保留地献出,所以她们这种充满着爱的力量往往不可思议、行为也震撼人心、结果也更加伟大,我个人觉得仁吉妈妈、福族人主母、明族受托孤者,还有多力妈妈,更加伟大,无愧于英雄。”高恨听致胜口中对自己妈妈不够重视,虽是无意,也尽实言,便不怎么高兴。

致胜没有察觉,仍接着刚才的话目光殷殷望着他道:“所以福德山不去为憾,晚去为憾。”

高恨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内心如同针刺般疼痛,又如同被绳子紧勒一样难受,暗自叹息:“我身负一个不惜名、不争气、不守节操、万人唾弃的父亲的劣行罪名,哪有脸面到处去走呢?”

致胜不知他心中所想,还待相劝,蓦见一道黑影闪电般而来,飞速掠过高恨头顶,遗下一粒物,他眼疾手快,急忙伸出手臂,曲指弹开,却是一粒鸟粪,还好落主肠胃好,不留痕迹,仅有淡淡余味。

高恨见致胜在鞋底拭过手,这才明白是一只恶鸟在和自己恶作剧,心中大怒,探手摸出一粒石子,眼睛急寻着恶鸟踪迹,正要打时,一人从天而降,落在他和致胜面前,将他和致胜二人吓一大跳,高恨定睛一看,心中方安,原来是过真人到了。

那黑天星也盘旋回来,稳稳地落在过真人肩膀上,宝石般的眼睛盯着高恨,就像一个捣乱过后又飞快地躲到大人身后的熊孩子一样。

原来过真人一路追访过真人至太阳谷,太阳王部族成员对外人非常警惕,见他态度不友好,也都冷漠,听他问起太阳王,便按多力走时吩咐,回答太阳王外出省亲访友去了,其它一无所知。过真人问不出老八下落,心中着实忐忑,又见黑天星连续几天白忙,便大骂它蠢笨,让它换一下思路,问物不问人,去和鸟族只打听金钩铁线的消息。

果然数日后,黑天星回来报告,说是昆仑山方向有鹫被神钩带下,恐是金钩铁线之作,过真人听了,又星夜兼程赶到此处,一眼看到高恨手中所执如意杆,失惊问道:“你这杆怎么得来?”见高恨答非所问:“我妈妈死了。”又很不耐烦的问道:“我问你这杆怎么得来?”听高恨仍然重复回答他:“我妈妈死了。”只好按下性子先接高恨的话道:“你妈妈早死了,我知道。”

“我说的是我亲妈妈,之前死的是我大妈。”

“丑娘死了?”

“就是我妈妈。”

“她怎么死的?”

“病死的,气死的。”

“唉,可惜,我其实很认她这个妹子的,你现在告诉我,你手中杆怎么得来的?”

“来自太阳王。”

“他现在在哪里?”

致胜虽老,英雄习性不减,见过真人来得突兀,又目中无人,盛气凌人,便抢上一步,挡在高恨身前道:“不知道。”

过真人和他怒目道:“你是谁?”

致胜骤见其威,仍昂扬道:“你先说找太阳王什么事?”

过真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嘀咕一声:“你是不想活了。”递过天地杆,来拨致胜,致胜奋起金刀去挡时,被他天地杆搭上,刀即落地。

高恨见事态紧急,忙阻止过真人道:“老过,先别动手,凡事得讲理,你想问话,总得告诉人理由啊。”

“我这就追上去杀了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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