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老过穷忙记58(2 / 2)

“什么啊?”高恨问道。

“她这不是认我作长辈吗?”

“听着是,她求你什么事?”

“小雨道:‘我求你在我小叔没有摆脱束缚前,不要伤害他,还要保护他。’这孩子,自己都这样了,还在替别人着想。”

“那个福孝需要你保护?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喜欢她,因为她非常聪明、非常懂事,你往后听就明白了。我其实一开始也不明白的,一是因为小雨的遭遇;二是因为天地钩第一次失灵,所以就糊里糊涂走到福孝那儿,当着他的面,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远近:除了远处有一群猴子在觅食活动,像样的大生灵都没有见着,再回过头自上而下冷冷地看着枯坐入神的他,心中苦笑道:‘你如果几只猴子都对付不了,就不用守墓了,自己也挖个墓将自己埋了吧。’扬长而去。我说这些事,是表明我当时心情不畅:遇上件难堪事、添了件堵心事、惹了件闲事,但还是影响不到我起石。”

“嗯,那堵心事是什么?”

“我思想一打岔,手脚便慢下,巧的是福族人的干活热情也落了下来,之前热火朝天,现在冷冷清清,便如一锅翻滚的沸水被抽掉柴火陡然平息一样,族中首脑也不再挨着个儿天天到我面前来老前辈长老前辈短的热情问候,我先不适应,还抱怨他们忘本太快,等冷静下来,细一观察,发现他们天天聚在一起,争论不休,当然就没有心思来看工地和我了。我好奇之下,悄悄潜往倾听。”

高恨插话道:“你好像很喜欢偷偷摸摸听人家的话?”

过真人笑道:“你如果大大方方去听,人家只会讲些冠冕堂皇的表面话,偷偷听到的内容才有味道。”

“是吗?你听到了什么?”

“那谢显正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劝说其他首脑:‘我们应该先砌墙、后竖房,趁着过老前辈在这里可以帮我们,先把墙砌好,再定定心心地竖房,因为砌墙难、竖房容易。’那个叫小梅的女首领质疑道:‘我们开始只说要竖房,没有砌墙的计划,砌墙需要的工料要多得多,难度也大得多,关键大家都没有那份热情。’谢显道:‘砌墙是为族人后代所谋之事,是公事,是大事,墙砌起来,我们今后就有了凭仗、有了依靠,不怕洪水、暴风、猛兽、外敌,因为围墙是最大的器械-虽然是被动的,成则安守无忧。’谢光摇头道:‘小显啦,我看没有必要,因为我们全体族人齐心就是最好使的围墙!’‘二叔,你说得对,可是那是血肉之墙,不是石之坚墙,一旦遇到大空难,付出的代价很大的,况且人心总有松散的时候。’‘你多虑了,就是眼前这样,过前辈肯出力,也是我故意激他的结果,倘若他兴头下去,我们就会二头落空,因此还是计划什么就干什么,不能一山望着一山高。大哥,你觉着呢?’谢一沉吟道:‘都有道理,再议议。’小梅又道:‘族长,既然大伙儿拿不定主意,不如再去问问福孝兄弟,听听他的看法,旁观者清呢。’福阳接口道:‘这个就不必了,他不会关心大伙儿的事情的,我觉得谢二哥的话对,先把竖房的事情解决掉,至于砌墙,谢显啦,等你当了族长,正好召集大伙儿做这件大事,我们都支持你。’小梅反驳他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不是一直支持福孝兄弟接替族长的吗?’‘事情在变化嘛,你看看他现在这个状态,不要说族长,什么事都不沾身。’‘那是他现在有事,说不定事情过后,他又变好了呢。’福阳一撅身道:‘那是你的想法,反正我支持族长和谢二哥看法,族长,二哥,我还有事要去安排,反正你们怎么说我怎么听。’说完打了个通揖,转身离开。我虽然听明白个大概,但还想多知道些情况,便悄悄相随,想走远了些再问他,哪知他没去工地、没去田头,也没有回他的家,而是去了一个他不该去的地方。我顿时明白,原来前些日子太忙,把他和柳柳这档子事给忘了,也没留意谢一带队伐竹时,各支首脑都参加,只有他借故留下,想不到他这么快便转弯、这么快就突破,又这么急色,竟然敢大白天从其他首脑面前脱身,急急赶往亲密兄弟家中,难怪他不久前还兄弟短兄弟长、兄弟前途有希望,现在却进其房上其床、兄弟不在我帮忙了。他色欲薰心,全不心虚,以为无人瞧见,殊不知世界有光,利人行为,也在观其所为;天下有风,利人以听,也在听其所为,我看到这里,抱胸而立,冷笑二声,想到有人的地方就有这事,最能撬人口舌,就是正经傲骄的福德山族人也不得免,最终恐怕也得以鸡飞狗跳收场。我想那福孝犟且无趣,上次本想和他玩玩,结果反被他玩,我落得狼狈还赔了灵丹,本来就耿耿于怀,刚刚又听到谢老二采用激将法利用我,令我心头更生恼怒,好在发现了这件丑事,原来他们这里也不是光和尘同,于是心情转而得意,乃吟唱道:‘这类事真正奇妙,我一生所见不少,福德山能人不免,得享者魁首福孝。呆守墓家室不要,屁股下坐得蛮牢,我今将消息传到,且看他是坐是跳?’我是有事可搅,兴致立高,涮地便到见孝处,见那呆福孝骨立形销、发枯肤糙迎风而立,向着他家的方向翘首张望,见了我也只微微点头,不卑不亢。我见他忘了我对他救命之事,毫不热情,自然心中有气,冷眼讥笑道:‘呀,肯站起来啦,看什么呢?’‘我在看我的族人发生了什么事,前些日子天天热热闹闹,这几天怎么又消停下来?’‘哦,他们没来告诉你?要我说啊,你若不关心集体之事,也别想着有人来和你谈论商议,也别想到有人尊敬你,告诉你,他们在忙着竖房。’‘竖房?谁家竖房?这么大动静!’‘家家在竖房,人人都在忙。’‘家家竖房?每一支每一户?’‘对呀,只有你家没有,因为你不在。’‘嗯,他们哪来的那么多材料?’‘因为我,我从南山钓竹,再就地剖石,还有,所有的重活都由我承担。’‘哦,原来如此,不怪不怪。’‘你又想通了什么?’‘我本来身体饿得发慌,内心急盼亲人来送粮,原来他们都有要事在忙,我能不理解。’他说完想起来,忙向我躬身下拜,却身子不稳,摇晃二下站定道:‘谢前辈所施恩德!’我问他:‘你谢我什么?’‘谢前辈助我族人成其安居心愿!’‘你很重视家?’‘家乃鸟之巢豕之窠,人之安身保命之所,岂可轻视!’‘可是刚才我说了,人人都在竖房建家,只你没有。’‘使族人先有我后之,族人皆有我独无,无怨无悔。’‘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刚才我说的是大众喜事,还有一件悲事,是你的,你想不想听?’我说完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他却平淡道:‘言在你,断在我。’‘好,那我就告诉你:你心中的家已不在。’我悠悠的看着他,见他面孔上的阴霾一闪而过,竟不急不躁,心有不甘,问他道:‘你明白我的意思?’‘明白。’‘想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不想。’‘要不要我替你惩罚他?’‘不必。’‘为什么?’‘我不想和前辈讨论这个话题。’‘好,那就依你的意思,不提家事提粮事,我去通知他们送口粮来?’‘也不必,我的族人自己会想到我的。’‘哈哈,能想到的话早就来了,他们竖房不和你商议,说好的口粮不差却断供,原来福德山的风气人情不过如此,我还以为这里真是光和尘同馨悦家园呢!’‘我的族人我知道,就有变化,终会理解。’‘终会理解?人都饿死了有什么用?也罢,我给你找口粮,也不要你见情,就想让你看到他们什么时候会理解?什么时候送口粮来?’他的脸在扭曲,却还倔强道:‘我的族人我知道,但还是要感谢你。’我冷笑道:‘感谢我什么?要感谢就感谢小雨。’‘小雨?’‘唉,没想到整个福德山就她最了解你,说你现在的思想就是守墓和钻研王书,肯定会被误会遭冷遇,让我照顾你,不让你死。’福孝听后沉默,眼中渐渐泛出泪花,喃喃自语道:‘噢,我现在可以断定,她不是循于私心恋情,而是着眼福德二族人的和解,才殚精竭虑帮阿汤修习王书,这孩子,怎么这么聪明!这么有担当呢!’我听了更加喜欢小雨,又去找她,想在她面前摆功示好,去了几次,她都没在,她不见了!但是我还是决定不让福孝饿死,不仅是小雨的恳求,还因为当福孝听到妻子不贞、看着族人疏离表现出来的不悲不怒让我不服,我一定要看到他对他的族人失望绝望,即使他不和他的族人内讧,也要看到他们反目的时候,到时候我就可以辱击他们,什么教化先进?什么同心同德?不一样是一群乌合之众、原初人类!我有这样的期望,便不辞辛苦给他去找口粮。他芦棚里就有鸡,但他坚持宁可饿死也不杀生,连鸡蛋也嫌荦腥,掩埋不食;他族中的口粮又非族人送来不可,我只好去深山中钓些还有挂果的栗子树、杏树树枝,由他剥烤倒也香糯惠食,我瞅着他津津有味饱腹满足的样子,心中愤愤,又寻思着找来些山药、苁蓉、枸杞给他,他倒对我信而不疑,一并笑而纳之,惜乎食后一二天,身子便举而不下。”

“什么意思?”高恨刚问出声,见丑娘出掌往下一按,连忙道:“没什么,你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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