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再见克兴阿(1 / 1)

在接受皇帝检阅前,宁肃想见的人一个也没有见到,甚至宁肃还特意问了接待他们的礼部与兵部官员,才知道索伦兵进京,城中的官员平民是不能轻易进入军营的,等皇帝检阅完说不定还能跟他们联系上。这时候,最好是写一封信,找军营里的旗人或者包衣给送过去,这样在京城有家人的也可能联系上。宁肃本有意写封信的,但一是不知道大伯家在前门具体什么位置,二是克兴阿家是候府,普通人也送不进去,也就放弃了。经过这一闹,宁肃明白了一个道理,京城太大了,不像他长大的官寨,那怕站在寨门口问一声找谁,马上就会有好几个人帮你找到他。宁肃决定听从师傅的教导,家人如果想见自己自然会来,如果不知道也不要麻烦他们,尤其是克兴阿的爷爷现在是候爷,还在金川打仗,私自联系索伦兵是条大罪。

整个检阅正如涂各冬所言,作为普通的索伦兵甚至都没有机会看到皇帝什么样子,只是远远地看到城墙上有一群黄罗伞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见到,两千多名索伦兵如同走过场一样,从前门到宣武门走了一遭,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就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他宁肃想见的人了。

反正,当天索伦兵就离开了京城,临行时棉甲归了自己,据说这是皇帝赏赐给每个索伦兵的,就不需要索伦兵自己再花钱购买了,但八旗军装与军旗仍然交了回去。由于上面的命令是检阅完的索伦,当天晚上就必须开拔去金川,不得停留,所以索伦兵们从宣武门出来一直走到了后半夜,快到了大兴县城的时候,才停了下来,这里早有官员为他们准备的食宿,甚至连为了检阅扔在丰台大营中的各种私人物品都已经提前给用大马车给拉到了这里。在这里每个索伦兵也终于领到了传说中的五两到二十两不等的赏银,还有一壶酒一斤五花肉,以及得到可以休息一天的命令。

也就在这里,京城里突然有很多人早就等在这里来探望自己的族人了。甚至连宁肃的大堂哥都给宁肃带了许多东西,但宁肃仍然没有见到克兴阿。

在大兴军营中,家人们的探望时间很短,而大堂哥也只是跟宁肃匆匆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整个过程中,宁肃甚至没有听到大堂哥谈及克兴阿的消息,可能大堂哥的身份,决定了他根本同样无法见到克兴阿吧,就如同现在的自己一样。每思及止,宁肃的心有一种淡淡的伤感,感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克兴阿了。

第二天离开大兴之后,索伦兵们就开始加速前进了,甚至一路上多了许多催促他们的官员,当然这些人对普通的索伦兵们还算客气,至少没有人拿鞭子催促他们,而总管府的管家们已经开始拿鞭子殴打几个走得慢的索伦兵了,宁肃总觉得是那些人教唆的结果。也因为有了这种想法,宁肃就不太愿意理会那些人了,而报这种想法的人中还有涂各冬师傅也是这样想的。

一个多月后索伦人的队伍走过了西安的时候,已经是大雪封山的时候了,索伦兵甚至不得不停留在一个叫陈仓口的地方一呆就是好几个多月,一直到了过完了年,这时候宁肃突然发现离开索伦寨子已经整整一年了,而这一年,他们居然只是一直在行军,却根本没有打仗的机会。也就在这时候,宁肃突然就再一次见到了克兴阿。

那一天是正月初七,宁肃连过年也没办法离开军营,正有点发闷,突然听到安成从外面喊他道:“宁肃,你的好朋友来看你了!”

宁肃扑楞一下子从行军帐蓬里跳了出来,虽然安成没出的那个朋友的名与姓,但他也猜得出,在这个离索伦寨子万里之遥的地方,能被安成说出“自己的好朋友来看自己”的那个好朋友除了克兴阿还能有谁啊!

当宁肃再次见到笑吟吟正站在帐篷外看着自己的克兴阿的时候,发现克兴阿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抢他小板登的少年了,而是一个穿着华丽长袍马褂的贵公子。甚至连口音都变成了北京口音,稍带着几分黑龙江的味道也不是那么明显。

克兴阿比几年前在官寨中分别时,多了几分沉稳,看到宁肃认出了他,一把抱住了他,连声道:“兄弟,想我了吧。”

而还没等宁肃说出话,在一旁的安成则给添油加醋地说道:“能不想吗?在北京的时候,宁肃就天天念叨着克兴阿怎么没来啊?难道他已经不在北京了,还是已经提前去了金川?哈哈哈!”

“你们还真猜对了,我的爷爷现在正在金川阿桂大人帐下担任将军,我阿玛一年多之前,就令我代替他来到军前听从爷爷的将令,所以这一次大军被风雪阻挡在了栈道前,我爷爷亲自前来迎接大军,我也就跟来了,我到了后就跟人们打听有没有咱们寨子的人。结果还真就打听到了你了。没想到几年没见,我们会在这里万里之遥相见,这真是‘海内存知已,天涯若比邻’啊!”

宁肃感觉现在的克兴阿就是一个有学问、有修养的大人物,甚至连说话都像极了随他们一同行军的兵部汉官们。宁肃不好意思地笑了,两人现在的身份不同,一个是候府的少爷,一个是索伦寨子里走出来的一名小小士兵,身份相差太大了。以致于再见到克兴阿时,宁肃突然发现自己这些年的想念,突然没有了那么多意义,甚至连克兴阿主动跟他打招呼,他都有了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这大概就是所说的疏远感吧。

“好了,你们哥俩好容易见面,我就给宁肃请个假,你们一起好好玩一玩,关键是克兴阿少爷你要带宁肃好好玩一玩,宁肃这一路上都是在行军,跟我一样,就是一只咱们黑龙江边的土狍子。”刚刚过来的涂各冬师傅难得给了宁肃一个假,这是看在克兴阿的面子上才给的。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