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调兵36(2 / 2)

“邠如”多尔衮这次的语音难得柔和了一些,“你和大关便随在我身边。适才在店中,我看你与那拱极城两员将领有些接触,待会儿你先安排二人回城调兵前来助阵。”

此话说得随随便便,王邠如也答应得大大咧咧,但其他几人都是一惊。佟图远和尼堪都是一般心思:看来在摄政王心里,竟然对目前的战场局面没有十成的把握,这岂不也是对我的统帅能力没有把握吗?

关胤传和隗始惊倒没有他们的想法,只是隐隐觉得,自己近年来都难得率众出马,摄政王更是近年来只去过山西平姜瓖叛乱,这次大家同来京畿卢沟,本来颇有几分城里人跑到城外游玩的意味,怎么玩着玩着,如今都要调人家卢沟当地兵将来支援了呢?

吴三桂心里最不是滋味,忍不住轻声请令,他话音虽轻,语气倒颇为坚定:“摄政王,长伯不才,奉旨征南,刻下大军就驻扎在离此不远之处,某愿领一支将令,将这帮反叛彻底荡平。”

多尔衮蓦地回头,望着吴三桂道:“长伯之心意我领了,你的大军自有征南大任,如何可以轻动?些许叛匪,且看我八旗一战摧之。”

吴三桂只觉这话绵里藏针,竟暗藏着自己大军犹在八旗之上的意思,立刻服软,连声称不敢。

多尔衮又温言道:“长伯不必多心,靖南王兵马也在附近,他昨天也没跟我打招呼,都亲自跑来这店中,差点儿就把黄宗羲拿下了。哈哈,我若调了你的兵,他只怕要闹意见发脾气的。”

这话说得温和,可吴三桂听得还是别扭,再不吭声了,马都往后退了两步。

多尔衮缓缓回头,面向对面的敌人,一字字道:“办事吧。”

众人齐道得令,各自去忙。王邠如策马冲到两名拱极城将领前吩咐道:“摄政王有令,令你二人速回城调齐本部兵马,前来听令。”

二人看起来有些激动,似没料到摄政王眼里还有自己,现下更有了立功的机会,那守备结结巴巴道:“太……太好了,只是……只是有一节,还得麻烦您老。”

王邠如知道他是客气尊敬,但甚不爱听这个“老”字,没好气地说:“快说快说,别磕巴。”

那守备定了定神:“回您老,我们城中的游击将军这两日进城公干了,城中掌军是张都司,我二人一个守备一个千总,皆是都司大人手下,空口无凭的,如何能调军前来,还得您老给寻个信物兵符之类的才好。”

“打住,别再说甚么您老了,不就是兵符吗?等着!”王邠如白了他一眼,“甚么守备千总把总的,我管你那么多。”心道这人好眉好眼好气魄,怎么说话这么啰嗦,也没个眼力价儿,老说甚么“老”,我哪里老?

她也没多想,直接催马就奔向了佟图远,朝他一伸手,道:“拿个兵符来。”

佟图远正在调兵,朝她一翻白眼,刚要说甚么,立刻便想到了多尔衮派她调拱极城兵马支援的事,他眯着眼睛瞥了那边两员将领,看服色是守备和千总,他素知拱极城之兵马官制,知道以这二人之官职,若要调兵确实需要印符牌令之类,他急于排兵,也顾不上多说多想,伸手便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金牌,道:“此次出城,未带兵符,让他们凭我这块金牌去调兵吧。”

王邠如接牌在手,凝秀目一看,只见尺寸虽不大,却是纯金打造,上面分两行写就:

“维崇德七年岁次壬午十二月乙丑朔二十六日庚寅,皇帝制曰朕惟

太祖皇帝之制,封赏诸将以为国栋,制赐佟图远为八旗都统职武显将军衔。”

她知道这是七年前,多尔衮上书请封,皇太极御赐给佟图远的大将军金牌,当时佟图远还是正二品的武显将军,如今已是从一品的振威将军,而且马上将晋升为正一品建威将军了。牌令所到,如大将军亲临,乃是佟图远的贴身宝物,向不轻出,今天也是多尔衮下令,这才拿出。她点点头,略一拱手,又驰回了那两名拱极城将领面前,将金牌递给那个守备,又叮嘱了几句要好生持住,勿要磕碰。

那守备见到金牌是喜出望外,连声称是,千总也跟着行礼,王邠如看他二人恭敬的样子,心里倒是愉快,挥手让他们速去,不要耽误了战事。二人再次行礼,圈马朝卢沟桥拱极城方向绝尘而去了。

王邠如办妥此事,便依多尔衮的吩咐,拱卫于他身后,静观战事了,她深深吸了口气,知道将亲见一场沙场交锋,与她常见的江湖比武自是不同。

在他们前面,是尼堪管带的二百铁骑,正黄旗乃皇家御辖,正白旗乃多尔衮起家之旗,同属上三旗,又间杂着大关手下的数十名御前侍卫,确是精锐中的精锐,如今按兵不动,伺机出手。

再前面,便是佟图远又重新整肃部署一遍的六百铁骑,如今人如猛虎,马似蛟龙,跃跃欲试,便如弓箭已搭在弦上许久,手指再难夹握,已经微微颤抖,便要松手离弦一般。

佟图远策马向前几步,回身用犀利的目光扫视全军一遍,然后用马鞭朝村店方向一指,厉声道:“对面便是大明最后的一支精锐,你们则是我大清朝的精锐,今天倒要让摄政王和天下人看看,谁才是强者?谁才是胜者!谁能踩着对方的尸骨策马奔腾!”

六百精骑齐声呼喝,战云密布,煞气腾空。

佟图远大吼一声,马鞭从上而下一挥,后阵中一声筚篥高调,六百铁骑箭终离弦,个个打马飞驰而出,恰如一团云雾中裹带着龙虎彪豹,朝前奔去,其势可摧枯拉朽,绝地天通。佟图远也连连吆喝,控马同奔而去。

对面,玄衣玄帽之人先从村中各家院中汇集到村口,然后又得号令,迈着整齐的步伐槖槖走到了店前,虽步履轻快,但人人面容惨烈肃穆,便似在走上黄泉路一般。每人走到店前众位高手面前时,都朝其中一人颔首示意,那人一身黑衣,高大傲岸,浑身便似镔铁打造一般,面容冷峻,再不似初来店中时那般垂眉敛目,而是横眉立目,二眸子中精芒闪闪,紧盯着每一个玄衣人,正是李定国。

此时,众玄衣人肩扛的毛竹早已弃置,内中暗藏着诸般长兵器,有长矛大戟、也有带钩铁枪,还有各种众人没见过的武器,如腰上挂着的硕大铁蒺藜、如类似超大型扫院笤帚似的铁枝子等等。有些人背上背着弓箭,有些人则背着长铳,还有人腰里挎着三眼火铳,此外还有很多人背着棕红色的大木鞘。很快便在众人面前摆好了阵势。

等了没有多久,对面如千鼓同时敲击般发出雷鸣般声响,六百八旗铁骑空群冲来。

一场大战激战,已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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