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炮34（2 / 2）

“你手下的侍卫呢？”

“都一样。”

“好手段。”多尔衮说完这话，身上的倦意倒是淡了，但心上却打了个突，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猎人，对手是猎物，自己布下了天罗地网，准备好猎枪弓箭，就等着猎物自投罗网了。岂知，这折腾了快一天，只伤了些小兽，对面那些真正的猎物皆安然无恙，自己的阵营反倒开始有了伤亡，连威力惊人兼打造不易的红衣大炮都被隐藏的敌人破坏了。

天命十一年，也就是大明天启六年，战无不胜的努尔哈赤统帅大军进攻小小的宁远城，却被袁崇焕借助红夷大炮杀得大败，努尔哈赤也受了炮伤，退兵后连气带伤，最终含恨而亡。

这一仗让满清上下都知道了红夷大炮的厉害，在短暂的恐惧痛恨之后，便想将这威力巨大的武器收为己用。皇太极继位后励精图治，更是注重将汉人汉将、汉武器乃至汉文化中之有用者接纳吸收，推行满汉一体之策，很快便得汉人工匠之力，打造了满清自己的红夷大炮，命名为天佑助威大将军，俗称红衣大炮。

这次埋伏在林中的四门大炮，便有两门天佑助威大将军、两门神功无敌大将军，更有炮营和大内侍卫的保护，居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破坏了。自己早料到对方会安排人在外围巡视，因此还特意去请来了国师鄂敦他腊帮忙扫荡外围，以国师通天彻地之能，居然还会被人潜进来？到底自己是猎人还是猎物？

这念头只在多尔衮脑海中闪了一下，就被他强大的意志力压了下去，人在马上长身挺立，一边示意关胤传再带人马去接应，拉回伤者，一边朝佟图远颔首示意，准备铁骑群攻了。

他早前在府中召见尼堪时，便谈到了针对黄宗羲等人这次来袭的五条计策：第一条便是在村店中“近攻”，若非对手也是高手林立，适才店中便要拿下他们了；第二条便是离店后以八旗精兵小队进行“箭攻”、“铳攻”，没想到对方也有颇精骑战之人，或用长武器或用弓矢，毫不费力便又破此策；第三条便是出动手下的武林高手，形成小队“车轮攻”，没想到新家的速战和白魅堂的消耗战都没占到便宜；第四条是之前觉得最稳妥的一策，便是“炮攻”，如今居然也被破；好在还有第五条，便是集中八百精骑“群攻”，这也是他的底气所在，任你多高的武功，在这八百骑兵的冲击下也必然有折损，那时自己带领一众高手再行突击，必获全胜。

佟图远接到指示，立刻示意传令官，顷刻间八百骑兵皆收到准备攻击的指令，人人在马上长身，马匹也心知肚明，有些开始用前蹄轻轻刨地，虽八百之众训练有素，未闻一声异响，但战云斗雾，已笼罩在阵中，只要一声号令，便要狂飙突进，血洗乡村。

而离此不远处密松林边缘的一棵高高的松树顶上，崔子健正隐身其中，一边收敛气息，避免被下面的清兵发现，一边默默地注视着八旗骑兵。

松树下面不远，便是一尊红衣大炮及其炮台，重逾千斤的大炮竟有半截被埋入地中，炮弹火药也被埋在雪中，砖土搭成的炮台被扫荡得七零八落，连运炮的车都散了架，现场就像是被一群史前的庞大猛兽践踏过一般，要不是炮营的兵丁都被点了穴。一群清兵正围在那里，将瘫倒在地上的同袍搭上马去，他们虽无人送命，但都再无战斗力了。

之前，正是崔子健出手将人炮都放倒了。

他自从得司徒鲸江提醒离开三大高手的战阵，本来还沉浸在战斗中，但看到龙二等太行匪帮的尸身，令他的心神冷静凝定了下来，也回到了正事之中。当日他们在虞山问月亭密谈一夜，其中便聊到他此行最重要的一事，便是毁掉清廷布置好的大炮。

袁崇焕当年用红衣大炮大败清兵，甚至可以说打死了努尔哈赤，可惜明威宗朱由检自毁长城，不但害死了袁督师，这红夷大炮也没有好好珍惜，反倒是皇太极一直重视这项重型火器，一旦制成，还封为“大将军”，一路上进山海关、打潼关都充分发挥了其威力，前不久扫灭南明福王朱由崧之役，更是在扬州城下大显神威，清军能将鼎鼎大名的史阁部重兵镇守之扬州城一天拿下，虽有人言史可法是有德无才，但红衣大炮顷刻间便将扬州城墙炸开，当居首功。是以问月亭上，大家都提到了清廷这次会不会也用上大炮。

讨论的结果是肯定的，这红衣大炮虽然金贵、分量重、移动困难、布置麻烦，但大家预期的第一战斗地点就在京畿，附近的拱极城上都架着大炮，城里运几门炮来，也不算难事。

据郑成功当日的情报所言，这红衣大炮的施发，需要建构炮台，调好角度，一旦发炮，威力巨大，一枚炮弹便可将富恒村店炸掉，但其后坐力也同样巨大，再想发第二炮则需要大量的时间调整，是以清廷也在不断打造中型和轻型的铁炮，希望在牺牲掉一定威力的同时，可以获得一些机动性，利于机动灵活的作战。

因此，郑成功当日分析，对手起码会安排两门火炮，预先在松林中建好炮台，架好角度，伺机发射，此炮若打响，一切都灰飞烟灭了。因此崔子健的第一要务便是潜在外围，将对方的大炮——无论几门——悉数破坏掉。

是以崔子健离开龙二等人陈尸之处后，便立时将鄂敦他腊等人抛在脑后，凝神静气，潜入松林之中，灵觉如水银泻地一般，搜索大炮的踪迹。果然用不了多久，便让他发现一门大炮，上面还用一些松枝树杈草草遮盖着，但火药的气味早就传到了崔子健的鼻端，同时，活人的气味也一并传来。

崔子健收敛神息，悄悄靠近，已可看到有十名清兵环伺在大炮附近，他手中暗运气劲便要出手偷袭，心中先是暗笑，以自己的身份和本领，居然还要作此偷袭的勾当，传将出去，是大大的丢面子，但他转念一想，兵不厌诈，兵者诡道，自己既已决定逐鹿天下，哪还管甚么武林名声与面子，自己这里要是弄出响动来，其它炮台处只怕便有防备了，必须要攻其不备，一击必中。

他正想到此处，猛然就见两名离自己最近的清兵遽的抬头，望向自己的方向。

几乎在这二人望向自己的同时，他们也出手了，抬手就朝他射出了两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