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山峦依旧26（1 / 2）
即便如南宫适这般，在面对生死之时仍能保持镇定的心坚意定之人，在面对可以拜入修行门径的天降奇缘之时，仍是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从那种狂喜至近乎眩晕，甚至怀疑这一切是否真实的恍惚状态中强行平静下来。
这一次不用武吉再反复的提醒强调，南宫适已经自觉的改变了对武吉的称呼，从“小武”转变成了“武吉师兄”。
武吉也并未有扭捏之态，而是大方的应承了下来。闻道有先后，这无关长幼，即使南宫适是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子，既然入门较晚，武吉便当得起一句师兄。不过，武吉却并为改变对南宫适的称呼，仍称其南宫大哥。
山洞中，这边一句武吉师兄，那边一句南宫大哥，听得一旁的苏小鹿窃笑不已。
看着掩嘴偷笑、毫无心计的苏小鹿，武吉不由得暗叹一声。他本有意借机将苏小鹿一起收作自己的师弟，一来自然是因为两人之间那种的感情所引发的小心思；二来则是因为通过这几日的亲密相处，武吉惊奇的发现苏小鹿的气息与常人大为不同。年轻人本应充沛的先天元气，在苏小鹿体内却是似有似无的微弱，反倒是有一股仙灵之气在他的经脉之中若隐若现的游走。这种奇特的体质，若是踏入修行门径，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过，苏小鹿丝毫没有表露出与南宫适一同入门的意愿，似乎对这种凡人梦寐以求的机遇毫无艳羡之意，令武吉的如意算盘没有得逞，只好暂时作罢。
远在十五里铺的姜尚，不由自主的连打了几个喷嚏。任他的卜算之术天下少有，也没能算到刚把自己的这个宝贝徒弟放出去没几天，便自作主张的替自己收下一个便宜徒弟，还替自己预定了一个便宜徒弟。
“武吉师兄，你说修行界需要成就大成真人之境方可收徒，这是为何？”南宫适虽尚未得武吉正式传授修行口诀，但对修行界的好奇心已经大盛，过去碍于身份，一些东西不能出口详询，如今没有此等顾虑，自是化身勤学好问的师弟。
武吉作为过来人，能充分的感受到南宫适此时心境，微笑着详细解释道：“世间各门各派的修行心法至大成真人境界而止。所以，修成大成真人，便意味着对本门心法已融会贯通，身心内外真如不二，也具备了收徒的资格和能力。”
“啊？那岂不是修行到大成真人之境就算到头了？”南宫适惊讶的询问道。
武吉摇了摇头解释道：“大成真人之后再无既成之路，却非无路。就我所知，大成真人之后仍有脱胎换骨，出神入化两个轮回之内的修行境界，而再轮回之外，更是有更加玄妙的修行境界。但大成真人想要达到这些境界，却是需要自我去修正参悟，再也没有现成的心法口诀可以去学习参照，师门长辈只能随缘点化。”
看着南宫适疑惑的眼神，武吉再次开口解释道：“修行之路宛若登山，大成真人之前，各门各派自有前人登山之路授于弟子。而大成真人之后，则需修行者自辟登山之路，世间即使有出神入化者千万，但登山之路却无一人是雷同。”
南宫适一时仍无法理解此间玄妙，只能先全部硬生生的背诵下来，又在脑海中默默的过了一遍，确认所记无错后才继续问道：“那乌鸦嗓子似乎并没有大成真人的境界修为，为何却能收崇应彪为徒？”
武吉微微一笑说道：“修成大成真人之境方可收徒，是修行界的默守之规，却非定立之规。若有人因特殊缘法，或者另有图谋，在大成真人之前便收徒，也非未有之事。尤其是一些江湖散修，终其一生也不曾踏足大成真人之境，在自己天年将终之前，自然也想要将自己的一生所学寻一传人。”
这个解释南宫适倒是听懂了，点点头说道：“那乌鸦嗓子必是贪恋崇应彪的权势，才迫不及待的收其为徒，那为何如他这种人竟然能修至易经洗髓的境界？”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修行法亦是如此，并无世人眼中的善恶之分。但也正因如此，昆仑内外多数修行上师在收徒之时，会着重考察徒弟的行止人品，防止其在修行有成之后为祸世人。”武吉显然也曾思考过南宫适提出的这个问题，回答之时竟略带遗憾之意。
这句话出口之时，武吉隐隐约约觉得似乎触动了自己的修行心境，但暗暗用功查探，却未再有任何发现，不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却不知，直到多年之后，在他求证化形天劫成就金仙之时，于苍茫之间回首，方才发现这句话，正是自己的愿心发端。
“师兄...你看我今生...是否有望修至大成真人之境。”南宫适第一次露出有些扭捏的神情问道。
“哈哈哈，要我看必定可以。修行之途玄妙异常，说不定你比我还要快上一步。”武吉大笑着说道。
南宫适自然不会把这句话当真，继续提出了自己的下一个问题。
武吉与南宫适二人，便在这一问一答之中相谈至深夜，才在苏小鹿的催促中各自安睡。
第二日清晨，早早起床的南宫适终于回过神来，开始和武吉讨论起当前的局面。
“崇侯虎所中军虽已至冀州城下，但一来先锋营新败，军中士气低迷；二来那苏全忠的武勇确实超乎预想。所以，在崇黑虎的后军到来之前，估计崇侯虎不会再行出战。”南宫适分析说道。
正在准备早饭的苏小鹿听南宫适提到苏全忠，略微发尖的耳朵一下便竖了起来，手下的动作虽然没有停下来，但心神显然已经飘到了这边。
他这个动作当然瞒不过武吉和南宫适，两人相视一笑，也未拆穿，继续由南宫适说道：“我们将崇侯虎父子的阴谋，赶在崇黑虎到来之前的禀于侯爷知晓，侯爷算术天下无双，必有妙计可以应对。”
南宫适此言一出，苏小鹿终于装不下去，转过头来，向南宫适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他虽然不明白南宫适为何会与崇黑虎父子为敌，但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阻止崇侯虎的阴谋，自然就是相助冀州城。
其实，南宫适有这样的立场并不突兀。一则是他作为西伯侯的近侍，多多少少也了解自家侯爷此行本就是受朝中某些贵人所托，钳制好狠嗜杀的崇侯虎，防止冀州城出现生灵涂炭的局面。二则是以南宫适阅人无数的眼光，此次归来自然发现武吉和苏小鹿之间已经发展出的那种朦胧的感情，虽然看出二人之间尚未突破那一层关系，但在他看来，这只是迟早的事情。刚刚天赐奇缘成为武吉的师弟，使他对苏小鹿在情感上自然比以往要亲近的多。在早已隐隐约约猜到了苏小鹿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对冀州城的态度也随之转变。三则是他现在得入修行之门，就像天地间忽然打开了一道大门，原本执着的那些功名利禄、封妻荫子，在转念间变得不再那么重要，做起事情来，便更加的贴合本心；四则是最直接的一点，前些日子他差点丧生在乌鸦嗓子手下，此仇自然得记在崇侯虎父子名下。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苏小鹿一边讨好的将刚刚烤制的兔肉递给南宫适，一边以渴望的语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