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狼狈成奸23（1 / 2）
南宫适藏身在先锋营北方山坡上一棵白杨树上，本是想要居高临下的从营寨中寻找崇应彪的踪迹，却未曾想到会突然在如此近距离内听到崇应彪的说话声。
多亏得这棵白杨树生命力足够顽强，满树的叶子虽已枯黄，但仍未全部被寒风扫落，给南宫适的身形提供了一定的遮掩，不会直接被树下的人发现。
南宫适内心虽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但在行动上却并是镇定自若。他没有扭头望向声音传来之处，而是收摄心神、屏神静气，尽量的减少一切不必要的声响，将自己的身形完全隐藏在枯叶之后。同时，两个耳朵却是明显大了一圈，将听力提到了最高点，想听清楚崇应彪会说些什么。
“上师，营寨内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上师下令。”崇应彪的声音越来越近，竟然直接走到南宫适藏身的树旁才停了下来，令位于他正头顶上的南宫适暗暗叫苦。
其实也不是南宫适运气不好，而是因为这地方确实是整个山坡上最佳的观察点，所以他和崇应彪不约而同的都选在了这里，只不过一个是在树上，一个是在树下。
“小侯爷，此次侯爷遣人通知我前来已然收获颇丰，待我返回东海之后，必将禀明老师，为你父子二人求得无上仙药。”与崇应彪同来的人说道，声音如同乌鸦叫一般难听。
南宫适微微低头，用眼底的余光向那人瞄去，从上而下自然看不到此人长相如何，只能看出那人头戴一顶褐色道冠，身上是一件褐色道袍，左手持一根三尺长的竹玉，竹玉上则挂着一长方形的黑色布幡。
由于那人与崇应彪站的略微靠前，南宫适看不到那布幡上是否有题字或者绣有图案。但仅是从后面瞄了这黒幡一眼，便觉得心惊肉跳、变体生寒，差一点没站稳从树上掉下来，吓得他慌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只竖着耳朵听树下二人讲话。
“多谢上师。”崇应彪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和献媚，接着又表功似的说道：“他们那些白痴以为我是贪功心切，才力求出战。却不知我怕的是真等家父带着大军压境，那什么狗屁的冀州侯扛不住压力主动开城投降，到那时便不好再找理由屠城，岂不是累得上师白跑一趟。”
正在偷听得南宫适闻言心惊不已。他和武吉一直认为崇应彪就是个好大喜功的莽夫，几次三番违抗先锋营主将梅武得将令，才会招致此次惨败，却不曾想这一切本就是崇应彪设计得阴谋，有意拿着数千将士的性命去换来平叛大军与冀州结为死仇，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崇应彪得意的抹了下嘴，才继续说道：“如今那冀州军破了先锋营，杀我数千将士，连梅武那个老匹夫都被杀了。如此一来，此事必不可能再善了，我已上书家父，城破之日，便是屠城之时。”
“我那日在战阵之旁看的仔细，那梅武似乎是为救你而死？”乌鸦嗓子阴阳怪气的问道。
正说的兴高采烈的崇应彪闻言稍微觉得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应答，却听乌鸦嗓子突然发出一种奇怪的嘎嘎笑声后才说道：“你果然有够无耻，有够心狠，我喜欢。”
崇应彪微微一怔，待听明白乌鸦嗓子并不是讽刺自己，而真的是一种臭味相投的夸赞之后，神色便瞬间恢复了正常，继续谄媚的说道：“那梅武本就是我家的一个奴才，为了上师的大事，他一条贱命又算啥。”
说完，二人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在树上的南宫适听得心生义愤，虽说将士难免阵上亡，但想那梅武跟随崇侯虎多年，屡有战功，也称得上是天下知名的悍将，如今为救少主战死沙场，却换不回当事人一句哀痛之词，真可谓是死不瞑目。
不等南宫适多想，树下的二人已经停止了难听至极的笑声，乌鸦嗓子开口说道：“时辰差不多了，小侯爷，你可以下令了。”
南宫适闻言，偷偷重新睁开了双眼，目光有意的避开乌鸦嗓子那黑色布幡，只看向了崇应彪。
只见崇应彪掏出一面令旗，向着山下挥了一挥，然后便独自一人快步跑向了十几丈外。
南宫适不禁有些奇怪，那崇应彪如此狠辣之人，岂会害怕杀人，为什么下令之后便远远的躲开。
疑问刚起，南宫适便知道了原因。
随着山下开始传来嗖嗖的箭雨声和此起彼伏的惨呼声，南宫适身边的温度莫名其妙的骤降，同时似有阴风阵阵吹来，寒彻入骨，可树上的黄叶却是纹丝未动。
南宫适强忍不适，看向营寨之内。只见那些手无寸铁的溃兵，在昔日同袍的飞箭之下，纷纷倒地身亡。偶有几个勇武之人，拼着最后一丝机会冲上木墙，也最终被守在弓箭手旁边的士兵用长矛刺死，重新摔落在木墙脚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溃兵聚集的营地之内，便再无一人活命。
南宫适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些无形无质的东西从那些溃兵的尸体脱离，向着自己的方向飘了过来。他看不见那些东西，但是能感觉到身边阴寒之气更重，强忍住才能不打寒颤，以免得惊动树下的乌鸦嗓子。
乌鸦嗓子正专心致志的施法，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握住竹玉用力的缓慢挥舞。
竹玉上挂着的黑色布幡朝着山下营寨的方向，射出似有似无的黑光，在这朗朗晴空之下，显得诡异至极。
原本远在山下的惨嚎声，似乎通过那布幡直接传到了山上，或者说是直接传到了南宫适的脑子里。
虽是在战场上，见惯了死亡的各种恐怖，但南宫适今天仍是被这清晰无比的惨叫声震得头皮发麻，心生惶惶之意。
那黑幡似乎逐渐变得有千斤之重，在这种极度阴寒的环境下，乌鸦嗓子的额头却已然见汗，舞动黒幡的速度也愈来愈慢，双脚落地之处更是缓缓的陷了进去。
不过，乌鸦嗓子明显也是一个极为坚韧之人，就这样施法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才缓缓收功，开始闭目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