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谣言非是无风浪 玄牝成时须化人(2 / 2)

殷郊听武吉也这样说,就待开口分辨,却又被哥哥殷洪伸手所止。

只见殷洪正色问道:“师弟,可信否?”

武吉见状,也收起脸上的戏谑之色,说道:“人皇欲遣军北征,应是事实。但将此事缘由归咎于贪恋美色,我却不甚相信。想那人皇帝辛在位八载,富有四海,何种人间美色不曾见过,岂会因一素未蒙面的女子,行此兴师动众之事。况且苏护身为侯国之尊,其女若嫁也定是王公贵侯,岂会因嫁给的是当朝人皇而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此事必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看到殷郊不住的点头,武吉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想来此流言不过是正好符合庶民所喜闻乐见之桥段,故以讹传讹而已,其源头,则可能是那苏护随行家将,故意传播,混淆视听,以阻人皇出师之名。”

听到这里,殷郊用力锤了一下桌案,手中茶杯应声而破,他却丝毫不在意滚烫的茶水,反而开口说道:“师兄所言正是,我兄弟二人曾遣人追查谣言来源,果是那些冀州苏护故意使人污我父皇清名。”

殷郊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听到好友所言,顿觉知己难寻,畅快至极,但情绪宣泄之下,竟情不自禁的以父皇称呼人皇帝辛。

出口之后,殷郊也知自己失言,忙环顾四周,多亏恰值正午,酒肆之内人声鼎沸,并未有人注意到他方才所言。

殷洪也是环顾四周,发现无人在意之后,起身向武吉长鞠一躬,方才坐下说道:“武吉师弟,非是我兄弟二人有意相欺,实乃身份确实特殊,我父为当朝人皇帝辛,我母为当朝皇后姜氏。我兄弟二人曾数次想相告师弟知晓,但惟恐师弟与他人相同,知我二人身份后,产生疏远敬畏之意,使你我之间关系不复从前。今日,我弟失口叫破我二人身份,正好借此时机向武吉师弟表明,还望师弟莫怪,且勿因我二人身份而前后有别。”

武吉并未起身,而是静坐受了殷洪这一礼,才笑着开口答道:“师兄实不必如此,其实你我第二次相遇,我便已识得你二人身份,只是你二人不言,我便不语罢了。”

殷郊闻言,欣喜的说道:“原来师兄早已识破,这下我等就放心了。羞于让师兄知晓,师兄待我等如兄弟,所传道法无私无藏,我与家兄感动至极,实也愿以兄弟相待师兄,但我二人身份这一关却成纠结之处。说,恐师兄疑我二人身份,有意疏远;不说,又深为内疚,这一年来,因此事备受煎熬,今日方得所脱。”

武吉笑笑,开口道:“其实,当日初识破你二人身份之时,我亦有惊愕,但家师告诉我,你莫管他是人是仙,是鬼是妖,只看他如何行事而已。于我师而言,你们两个就是为母求药的孝子,于我而言,你们则是意气相投的挚友,这不因你们的出生富贵或是贫贱而改变。师父还曾戏言,若我为你们二人身为皇子而有所别,他日若知你等为金仙,又待如何?”

“你莫管他是人是仙,是鬼是妖,只看他如何行事而已。”殷洪、殷郊默默的重复武吉的话,陷入沉思。

武吉见状,也未再开口,而是端起了茶碗,安静的饮茶。

数盏茶之后,殷郊、殷洪几乎同时有所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殷洪首先开口道:“令师无愧老神仙之称,不但医术神乎其技,随口所言也是直指道心关窍,令我兄弟二人今日受益匪浅。”

一直横亘于三人之间的身份之谜今日解开,三人不由更加亲近,去茶换酒,重新开席。

三人以世间趣闻、修行心得下酒,不知不觉间两个时辰就已过去,店内食客均已散去,连宋异人都随意找了张桌案,靠在那里打瞌睡。

殷洪环顾了一下,确认并无外人,才低声说道:“师弟,其实民间坊言,也并非全无原由,冀州侯之事确与其女苏妲己有关。”

“哦?”武吉闻言,双眉一挑,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殷洪却突然转变话题问道:“师弟师从老神仙,修的是金丹大道,可曾于师门典籍中涉猎妖修之事?”

武吉知殷洪所问,必有所因,开口答道:“在师门之时,我确实见过有关妖修的典籍,也曾于其他师伯师叔的法会上问及,若有说错之处,还望两位师弟斧正。”

在脑海中稍作回忆整理,武吉继续说道:“所谓妖修,乃是世间所有非人族类,入修行门径,修身历练,以求神通变化,甚至超脱轮回的修行者。飞禽走兽、草木鱼虫,凡得天地造化,开启灵智,步入修行路途者,皆在此列。妖修之法,最难之处在于启始,需得大机缘,开启灵智,于意识之内认知自我,方可进入修行门径。人出生之后,灵智随年月增长,自然可得,修行又有师法传承,相较妖修而言,反而是相对容易简单的一步。但妖修由于天生炉鼎特异,在修成之后,往往有天赋神通,此为人间修士所不具备。妖修修至人间修士的五气朝元之境,一般可自悟内丹之法,将其修为在体内凝聚成丹,模仿人间修士修行,同时可幻化为人形。但此时之形仍为幻象而已,只可迷惑常人,但在修行人眼里,仍是本相。”

武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端起酒杯饮了一口,看殷洪、殷郊二人正全神贯注的聆听,便继续说道:“妖修幻化人形,并非为惑人,皆因人之炉鼎最合修行之道。妖修破境幻化人形之后,于其修行大有裨益。待修行突破妄境劫,成就玄牝妖丹大成之境,其人形炉鼎已由幻象转为实象,如非修为境界超过其过多,则不可发现其为妖修。如果能够继续修至脱胎换骨境界之后,则于人之炉鼎无异,修行法门与人间修士也再无差别。”

殷洪听完武吉所言妖修之事,不由赞叹道:“我二人因身份之故,曾接触过不少异士,其中也有粗通妖修者,更有本身就为妖修者,多少听其讲述过妖修之事,但均未得武吉师弟讲述如此通透完整。”略一停顿,又继续说道:“师弟,可曾记得家弟提到的那只九尾灵狐?”

时隔多日,再次听闻“九尾灵狐”,武吉已经没有像上次那样震惊,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

“那九尾灵狐原来也是妖修,而且其修为境界已经远远超出玄牝妖丹大成之境。但不知为何,却无法幻化人形。”殷洪再次观察了一下周围,才接着说道:“家父...哦,我父皇不知为何,四处寻访高人,查阅典籍,欲助其脱困。朝内能人异士不少,却均束手无策。一日,御宣中谏大夫费仲就此事秘奏父皇,具体内容我兄弟二人不可得知。但随后,父皇即招冀州侯苏护上殿,询问其女苏妲己的情况,接下来,就发生了苏护反叛之事。”

“你的意思是,有可能苏护之女苏妲己可助那已玄牝妖丹大成的九尾灵狐脱困,幻化人形?”武吉问道。

“我询问过父皇近侍,当日庭前,我父皇言下之意,确是如此。但怪也就怪在这里,我派人调查过朝歌城中的冀州人,其均言苏妲己确有倾城之貌,但却从未涉足修行。况且,就算其私下里有修为在身,可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其境界难道能超越亚相和武成王诸人?再退一步,即使其天资卓越,修为深厚,我父皇也只是邀其相助而已,冀州侯何以反应如此强烈,直接反出朝歌。”

说到这里,殷洪放缓了语速道:“武吉,如有机缘,你可否将此事问与老神仙,看他能否为我等解惑?如有机会,我等实不愿冀州受那兵戈之灾,也造成我大商朝局动荡。”

此时,武吉才明白,原来殷洪今日竟是专程为此事而来。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