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内宅祸乱（2 / 2）

那时郭俭还是吏部尚书，丞相则是鸿玉的父亲鸿乾。鸿乾自祖父起三代为相，家世显赫，仕途通畅，使得他颇为轻视做事畏首畏脚的郭俭，而郭俭也暗暗不服受祖荫庇护的鸿乾，他职位虽没有鸿乾高，却很受皇帝重用。

以他们为首的两方势力正斗的水火不容时，郭子谦提出要娶鸿玉。那时郭俭虽然生气，但并没有太过在意，一来，郭子谦还没有到娶妻的年纪，二来，他觉得儿子向来鲁莽，这次也只是心血来潮。

却没想到，春闱之日，郭子谦孤身战群狼。

那日，日染云霞，山川苍翠热烈，十四岁的少年，满身伤痕，自密林深处走来，身后的玄马驮着数条苍狼，鲜血染红了路边的未名花。少年人的意气总是单纯又炙热，他想要的，只能凭自己得到。

自那日后，满朝文武皆知道郭尚书，有一个十四岁便可屠杀群狼的公子。

却不知那公子不求名，不求利，只为自己求了一桩婚事。

却不曾想，世事难料，当初大胆率直的毛小子，如今也变成知礼知分寸的贵公子了。阿西有些感慨，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十一，刚才若不是十一护着，自己哪还有现下说话的机会。况且，她不得不承认，十一比自己有魄力。

阿西思绪万千，面上却不显，只利落的处理完郭子谦吩咐的事。向郭子谦禀告后，他还有其他事务处理，就没有久留。

待郭子谦走后，阿西四下看了看，没有瞧见十一，便觉得不太对劲，十一平时最爱粘人，从前粘着鸿玉，鸿玉不在家，就爱跟在自己身后，现下她担心十一出了什么事，问了其他人，得知十一往卧房去了，便匆匆赶去。

行至门口，见门虚掩着，她便径自进去，拐过屏风便见十一一手拿药膏，一手拿棉棒，前身往后探着，头使劲往下低，顺着她的目光，便见一块拳头大小的黑紫，在她白透冰肌的映衬下，更显狰狞。

她忙上前道：“这么严重？是刚刚摔得？怎么不同我讲？我去找个大夫过来”

“阿西姐姐别去”十一连忙拉住阿西，举起手中药瓶“这可是我特制的药膏，比外面普通大夫的药膏要好多了”怕阿西不信，又拉着她的手，伸向伤处“你摸摸，都不疼了”

“别闹了”阿西赶紧答应她，不请大夫了，生怕碰到她的伤处，接过药膏为十一涂上。阿西自然相信十一的医术，十一酷爱看医书，她平日里除了吃饭，睡觉，医书从不离手，而且，她看书过目不忘。两年来，鸿玉为她搜罗的各种医书堆了满满两屋子。每次鸿玉出门布施时，她都要跟着，为那些穷苦人们施诊，治过的疑难杂症总结起来，自己都能出本医书了。

”阿西姐姐，你说青州远吗？”

“远啊！”阿西的思绪不觉飘向远方，“但是，总有比它更远的地方”

“那我们去吧！”

“好……什么？去哪？”

“青州啊，去救姐姐，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想都别想，你知道现在青州有多危险吗？还没等你到那儿呢，小命就没了”

“我才不怕呢，你不陪我去，我就自己去”

“你……”

知道自己说话有些生硬，十一赶紧改口：“阿西姐姐，我不想只坐在这里，听着他们传来不知真假的消息，姐姐待我好，我也想为姐姐做些什么，我知道阿西姐姐，你也担心姐姐不是吗？”

何尝不是呢？自从得知鸿玉生死不明的消息后，阿西的担忧又怎么会比十一少，不然她也不会自乱阵脚，向来谨慎的她，今日竟差点得罪了郭子谦，她何尝不想亲自去探查实情，却也顾及这一家子人，还要有她这个掌事的。

“真拿你没办法”阿西知道十一看似性子软，一旦做了决定却坚定异常，为防止她一个人跑去青州，阿西还是妥协了，“那今日便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出发”

“阿西姐姐也去吗？”

阿西没好气道：“我不得看着你，况且你认得路吗？”而且，今日已将府中祸乱除去，留下的都是些听话安生的，也不必担心。

“阿西姐姐真好！”

见她作势要扑过来“你小心点儿，再碰着伤口，明天也不用去了”

十一听到这话立马乖乖坐好。

阿西算是看明白了，这就是个内里伶俐，外表呆软的丫头，亏得自己当初还怕她是个傻子。

翌日清晨，院中杏花落了一地，空气中透着丝丝凉意，厮役井然有序的开始一天的工作，正如阿西所料，没有人敢逾矩过问他们的事。

此时，十一与阿西二人乘着马车早已出了城门，向北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