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栗19(2 / 2)

“伯伯平时太累了,偶尔有记不住事情的时候,漪漪的新衣服那么多,都是伯伯给的,怎么不喜欢呢?谁都喜欢漪漪妹妹。”齐肃英继续解释。

我听着有点想笑。

齐满金慢慢开怀起来,点头道:“爹爹说得对,漪漪妹妹那么可爱,谁都会喜欢的。”

这个夜晚过后,齐宅就再也没有安宁过,听苏清妍说,齐肃靖和王仙语的吵架次数越来越频繁了,王仙语也来过我这里几次,也都是诉苦、怨怼齐肃靖之类的话。

过了半月,京城被漫漫大雪覆盖,我和王仙语坐在炉火旁煮茶,耀眼的雪光从窗外折射进来,将人映得精神了不少。

“又是一年雪落。”王仙语吹着热茶感慨道,“我记得弟妹和二弟就是在这样的雪天,抱着满金回到竹省老家的。”

我实在不愿意回忆往事,便岔开了话题说:“嫂嫂最近瘦了不少。”

“我最近已经是筋疲力尽,跟齐肃靖吵了这么久,他动手打过我几次,我已经……没有心气再去争什么了。”

“争不来的,何苦为了旁人的心意将自己变成这副模样,不值当。”我捂着暖手袋,尽情欣赏簌簌落下的雪片,“以前我也跟齐肃英吵,最后是什么结果,嫂嫂不是早就看到了吗?”

“可是,不吵了之后,我觉得自己活在这世上,真是命苦。”王仙语咬唇道,“还好我还有漪漪,他不爱这个女儿,我爱,我全心全意只爱漪漪一个人。”

“这就对了,好好养女儿吧,其他的事,暂且放下。”我起身关窗,“有些冷了。”

“我看着你的腰肢。”王仙语泛起愁容,“你也瘦了不少啊,多吃点吧。”

“好。”我取出一袋板栗,“一起吃。”

“当年我生下漪漪,差点没了命,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大夫却说我再也不能生育,齐肃靖便领了苏氏进门,速度那叫一个快啊。”王仙语剥开一枚栗子,“我仗着自己家世比苏氏好,处处打压她,如今想想,真是可笑,我反倒成了齐肃靖口中的毒妇,可是这一切,不都是他逼我的吗?”

“他嘴巴不干净,你若是毒妇,他便是恶狗。”

王仙语以前听我骂齐肃靖还会阻止,现在只是沉默,我接着说:“不过你也是,欺负苏清妍做什么呢,她心思又不坏。”

“若不是她进了齐宅……”

“不是她进,也会是别人进,你该怨的,还是齐肃靖啊。”我边嚼板栗边说。

“我知道,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恨他们所有人。”王仙语说着开始泪眼朦胧。

我意识到不能再多说此事,赶紧又转移话题道:“嫂,这几天街市上洪姨那边有戏台子在搭,到时候咱们带着孩子们一块去凑凑热闹呗?”

王仙语拭了拭泪道:“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见王仙语终日郁郁寡欢,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只好变着法叫她出来,什么事都拉着她一块做,有时候我们相处久了,开起玩笑来说“我们就当是两口子这样过日子吧”。

不知为何,入冬以后齐肃英的身体越来越差,起初不停咳嗽,医师说是着了风寒,咳了半月有余后医师改口说是肺腑有损,他不得不每日喝苦药,身子虚了也变得不太爱搭理人,我倒是高兴,本来就不愿意跟他多说半句话。

戏台子搭好那天晚上,唱戏的名角儿在洪姨的园子里献唱,里里外外挤满了凑热闹的人,我和王仙语带着齐满金和齐华漪来看,洪姨跑来请我们入园坐,我们欣然前往。

刚入座,王仙语就着急道:“诶?满金和漪漪呢?”

“这俩倒霉孩子,叫他们不要乱跑,又跑了。”我咬牙道,起身就要去找,对王仙语做了个手势,“你先坐着,待会儿说不定他们就来了,我去后边看看。”

“好,人多,你慢点走。”王仙语提醒道。

我点头应下,便离开了座位,走着走着看到许冰玉和她女儿金紫仪,走上了问好:“许夫人。”

“春妹,好长时间不见。”许冰玉惊喜地拉起我的手,“什么时候再来我家坐坐?”

“啊哈哈……你家……”我一想到金泗梅,一阵恶寒,“什么时候姐姐来我家坐坐呢?”

“元宵节便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调皮地眨了眨眼,“我不是不愿去你那儿,实在是前段日子染了病气儿。”

“你的身子一向不好,要好生保重啊。”许冰玉语重心长道。

“知道的,现在我得去找找我儿子和侄女了,这两个贪玩鬼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要是像小紫这样乖该多省心啊。”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许冰玉笑道:“你这样夸她,她回去又该吹牛皮了,小孩子就是爱玩,没什么大事,由他们去吧。”

我看着乌泱泱的人群道:“我还是再找找吧,要不然不安心呐,姐姐先去入座吧。”

“好,你慢走。”许冰玉温和地道了别。

我在拥挤的人群里穿梭,看到几个小孩,急忙跟了过去,几个小孩越跑越快,一路跑去了池边,我一惊,忙喊:“满金!漪漪!”

到了空旷的地界,没了人群,灯笼自然也少了,我都有些看不清路,等我在池塘边赶上了那帮小孩,定睛一看,才发现没有他们俩。

我问他们:“你们有没有看到别的小孩子?”

孩童们摇头,一个高个子的少年想了一会儿说:“我刚刚好像看到有两个人往园子那边走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是梅树林那边,我走到那儿,见鲜艳的梅花正夺目地开着,但夜色正浓,树枝就很难看清楚了,我走着其间,有时会突然被细小的树枝打到脸,几次被打过后,我骂了一句:“种得这么密真是有毛病。”

“你为什么非要走这里呢?”

突然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我心惊地转身看,看不清面目,只觉得身形有几分熟悉,走近问:“你是?”

走近之后倒是看清了,这样俊朗的五官,原来是刘谢谨。

“刘大公子,你怎么在这儿?”我不知为何,一见到他就满是兴趣。

“你为什么在这儿?”刘谢谨退后一步,与我拉开距离。

“我来找儿子和侄女,听别的孩子说他们来这儿了。”我实话实说,看着他拘谨的站姿,不禁笑了一声。

“这里没有人。”

“哦,你不是人?”我说着,看了一眼四周,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他身上。

刘谢谨默不作声了一会儿,感觉是被我气的,之后才说:“我的意思是,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我真没想到他脑子这么一根筋,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这么愣,笑道:“你还要特意解释一下?你听不出来我在逗你吗?”

“听出来了,那又怎样?”刘谢谨很是不满道。

“你看看你,这样聊天,还喜欢来这种古怪的地方,难怪没有姑娘愿意嫁你。”我拂开一枝梅,偏要向他走近。

“我本就不需要。”他又退后一步。

“为何?你不打算娶亲?”

“不娶。”

“这倒真有意思了。”我还是头一回见不想娶媳妇的男人,“王妃怎么看?”

“我的事,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刘谢谨急躁起来,“请夫人离开这里。”

“你不想娶人,正好可以与我在一起,你不用娶我。”我见他这么不耐烦,直接摊了牌。

“什么?”刘谢谨眉毛一跳,“你为人妇,怎能说出这种话?你就不怕御史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

我爆发出一阵狂笑,刘谢谨惊疑不定地看着我,以为我有疯病。

“怕他知道?”我好久没有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他是一个可以把爱人拱手送人的男人,你觉得,他会在意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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