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芝18(1 / 2)

我在新的一天重新拾起生活下去的希望。当我在一个日常宁静的院落里,抬头便能看到飞鸟从四四方方的天空里穿梭,眼瞳因为阳光变得微微透明,散发着皂荚香味的湿衣冰凉地贴在我手臂上,水滴落在地面那一层薄薄的灰尘上,激起零星的烟尘,在清晨透亮的阳光里摆动纤细而柔美的身姿。我抖动衣物,被濡湿的手臂急速掠过清新的空气,像是贴上了薄荷,也像是沾满露水的牵牛花在逐渐干燥的过程,从衣服里甩出的细小水滴形成了短暂的小范围的雾气,我把衣架穿入衣服,衣物服服帖帖地耷拉在上面,“落魄”的时候它是如此“依顺”,风干了之后便是“春风得意”了,之后就不免“飘”起来。

庆宴上齐肃元的状态很低迷,敬酒、谢师时也不见个笑脸,这让齐肃靖有些恼火,但忍了过去。我一直很佩服齐肃靖的精力,他明明是个大忙人,却总有那么多心思去关注别人,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来讨嫌的,他必须做到斥责所有人、教育所有人才能免于下地狱,因为他可以把别人气到变成厉鬼,如果他气了这么多人还会下地狱,处境可想而知。

晚宴前来道贺的还有陈翠霞和周赤兰,这我看到周赤兰心里就咯噔得不行,奈何坐在主座列,怎么也避不开,陈翠霞还招呼我过来。

我浑身僵硬地走到陈翠霞旁边,说:“你们居然过来了。”

陈翠霞贴着我耳朵低声道:“原本你家没有发请帖给老爷,我们中午去了义诚王府,现在本不应该来的,可老爷他……铁了心要来,恐怕是为了见你。”

我一朝周赤兰那边看过去,就能对上他目光,立马避开,也贴着耳朵对陈翠霞说:“得赶紧想个办法让他走,我觉得他已经疯了。”

“我想想办法。”陈翠霞对我说完,走到周赤兰身边道,“老爷,我突然感到头疼,你带我到大夫那里看看吧。”

周赤兰站起来摸了一下陈翠霞的额头,说:“不是发烧,应该无碍,先让丫鬟带你回去休息吧。”

“这……”陈翠霞无奈地看了我一眼。

这时齐肃元走了过来,敬了周赤兰一杯酒,爽朗道:“多谢明阳公光临寒舍,小弟不胜感激。”

周赤兰回礼,后面齐肃英和齐肃靖也敬了他。我看到宴席上的几个高官都盯着周赤兰,有些人眯着眼睛思索,有些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大约是在揣度周赤兰此番行径是为何意,明阳公府向来与义诚王府交好,今日却开始搭理一向与义诚王府不和的齐家。如果可以,我真想把周赤兰脑袋里的水挤出来。

我忍不住时不时就向周赤兰的方向瞪,却不知与此同时,喝得醉醺醺的金泗梅坐在我对面痴迷地盯着陈翠霞美丽的脸庞。

吃菜吃了有一会儿,陈翠霞捂着肚子皱了皱眉,再度招呼我,我们走到过道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茅厕在何处?有些不舒服了。”

“我带你去。”我领着她到茅厕那边,看她进去之后,我再走回宴席,刚踏上廊道,突然扑上来一个酒味刺鼻的大汉,我吓了一跳,刚要推开,手腕却被紧紧攥住。

“翠霞,你好美啊……”

我这才看清来人是金泗梅,立刻道:“金泗梅,你发癫啊!”

“呵呵呵……骂人这么带劲,更喜欢了。”

金泗梅一把把我推到墙上,我的头被狠狠撞了一下,即刻怒火中烧,使了浑身的力气,一巴掌把他扇倒在地,他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红着脸在地上乱爬,我不解气,又踩了他几脚。

“啊!”疼痛使他清醒了几分,眯眼看我,随即骂道,“杨春郡你个小婊子想死吗?”

“你再敢说一句呢?”我蹲下来,一手掐住他脖子,一手甩了几个巴掌给他。

“妈的杨春郡!”金泗梅不知何时恢复了力气,一下子伸手反掐住我的脖子。

他的力量比我想象的要恐怖得多,我立马觉得自己快要断气,手上失了控制,被金泗梅压倒在地,他红着眼像极了一头发狂的公牛,他先是把巴掌还回给我的脸,然后在我眼冒金星的时候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春妹啊,我本来是来找陈翠霞那个美人胚子的,你非要撞上来找打,就别怪哥哥我对你不温柔!”金泗梅说这句话的时候在我脖颈间喷洒着一股股恶臭的酒气。

我的晕劲儿过去了,看着在我眼前蹭动的脑袋,毫不犹豫地朝脖子间咬了过去,血腥味开始在我唇齿间蔓延。

“啊!”金泗梅痛得大叫,想要赶紧跟我拉开距离,我临了补了一刀,用头猛撞了他一下,他不再压住我的身子,我顺势一蹬,把他踢到一边。

我扶着头摇了摇,见他趴在地上痛苦挣扎,赶紧逃离,转角处又撞到了人,慌张抬头一看,是齐肃英,旁边还有那个美貌的丫鬟。

他走近几步,看到倒在地上的金泗梅,面无表情,冷声道:“小芝,你去找人把金大人拖到客房,叫医师帮他处理下,之后,如果他有需要,好生伺候着,记住,不该说的话别说。”

小芝点头应下,脸上满是惊惧。

“你跟我来。”齐肃英说着背手走进临近的一间厨房。

我翻着白眼跟着他进了房间,他见我进来了便关上了门,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说道:“收拾一下仪容,换身衣服,别让他们看出来。”

“你居然是要我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我被气笑了,马上便想要出去,却被他一手拦住,我喊道,“滚开!”

“还好在你情郎要来找你们的时候我拦住了,要不然今天这场宴,就变成了你的戏台。”齐肃英话里夹杂着浓厚的讽刺气息。

我气得胸脯不断起伏,阴阳怪气道:“为了你的好兄弟,为了你在朝堂中的势力,你连自己夫人受辱都不在乎。我真好奇,如果当初你娶了钱娴芝,今日和金泗梅起冲突的人是她,你会不会这么慷慨?”

我如愿看到齐肃英的神色变得阴沉,内心却更加愤怒,我憎恨他的虚伪和自我意淫出来的纯洁爱情,于是毫不留情道:“你摆脸色装给谁看?你会!你明明就是会!早在十多年前你可以把钱娴芝逼给赵炳熙,又怎么不会给金泗梅?你知不知道你越来越恶心了?每次你在我这里提到钱娴芝,装得一脸深情的样子真是让人作呕,刚刚那个丫鬟的名字哈哈哈哈……居然叫小芝,你取的名字吧?怎么?玩替身啊?那怎么把她当成妓女一样送给金泗梅了?在你心里钱娴芝就是这样的人吗?”

齐肃英脸部肌肉不停抖动着,死死盯着我的眼睛竟然流出了眼泪,我像是看见了什么稀罕物一样捧腹大笑道:“哈哈哈哈!你居然哭了哈哈哈哈……你真能演啊,你是这个世上最会演戏的人,爱钱娴芝就是你自己演出来的,自己都被自己的演技给骗过去了!”

“够了!”他爆发出怒吼。

这漫长的对峙,我丝毫不觉得无聊,我开始期待他接下来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会表演的人。

他深深喘了好几口气,慢慢恢复了平静的神色,道:“赶紧收拾自己,别逼我动手。”

我“呵”了一声后说:“你看,你就是这样一个人,到死都舍不下利益,这次我偏不如你意,我要告诉所有人,你的好兄弟,当朝礼部尚书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登徒子!”

我用力推开他的手,手刚接触到门栓,后脑勺便迎来重击,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晕倒在了齐肃英的怀里。

到了深夜我才悠悠转醒,我扶着仍然带有阵痛的头起来,见自己躺在卧房内,回想了下今晚宴席间的事情,一口气不上不下,堵得慌。

这时候房间门打开了,齐肃英依旧阴着脸,他走过来首先说的话便是:“我把晓晓带到别处去了。”

“你把晓晓……”我猛地清醒,“你用晓晓威胁我?”

“她的命在你手里握着,如果你不在乎,我也无所谓。”他说得如此淡然。

我真想一刀捅死他,笑道:“呵呵,你真是个卑鄙小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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