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李润超沿着漆水河岸的小路,慢悠悠地向前走着,满山遍野绿色装点着沟沟岔岔,山山峁峁。河道里,两排高大碧绿的白杨树像卫兵一样,守卫着自己的家园,那些高高低低的各种建筑物,被一片片密密麻麻的枣树林掩没了。屋顶的上空,漂浮着少量的吹烟,汇集成一片雾蒙蒙的云朵,沿着漆水河的走势蠕动着。远处的村庄偶尔听见狗的吼叫声。他想走自己的路,觉得自己像个幽灵,再黑夜的上空漂浮。总有一天,怕自己跌进山谷里,再也爬不起来。这种恐惧使他慌恐不安,受尽人间折磨,享受不了几天福气,精神上的痛苦难以俞合,情绪难以得到别人的安慰和开导,时常有大胆的设想。似乎超出人们的预料,并一次次在磨难中,尝到了人生的另一种乐趣,自己将要迈向成年人的行列。使他深深得懂得,人活着,随时随地都要经得起痛苦的考验。

北原那块地,离村子远,种的庄稼,拉运很不方便。一般人把它留下来,等来年春暖花开时,种上一料秋季作物,还是先点那块地吧。

天热得要命,好象能把山川烤焦似的,整个山头象烧开了滚烫的热水,处处烫手,处处干燥。从头到脚汗淋淋的,偶尔有一股清凉的山风吹过来,使他打了一个冷战,非常舒服。

他站在北原的山梁上,向南瞭望,漆水河由北向南流到公路下边,在转一个弯,消失在远处的那片茂密的丛林里。李家村深深地扎在公路边上的山梁上,沟道里来回十几个村庄,每个村庄相隔不到五华里。

外面的阳光多刺眼,好像来到另外一个世界,天蓝得象清澈一般的透明,雪白的云朵静静地漂浮着。川道里绿色被漆水河分成两半。远看像一条腾飞的巨龙,在地上豁开一条长廊,飞快地向前奔跑。川道两边的大山挡住了人们的视线,更远的天边弥漫着淡淡的白雾,在绿色丛中滚动着几团白色的云朵,火红的桃子和黄澄澄的杏子,扑扑而过,让人特别眼馋,富有夏季的大地显出诱人的魅力。他干活的时候,心性还很实足。没命地挖着小坑,不到一顿饭工夫。手上打满血泡,他不管这些,仍然拚命地挖着,手上的血泡磨破了,淌出血,染红了镢把。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些支离破碎的小纸片,裹在手指上,继续干了起来。

大地干巴巴的热,没有一点凉风,毒花花的太阳象一面极强的火镜,形成一片恶毒的灰沙阵,烫着人们的脸。他想找个阴凉的地方,歇歇脚,等天气凉快了,出来再干。他找了好半天,没有找到一块好的去处。漆水河岸一排排高大,笔直,茂盛的白杨树,顺着河道的走势,弯来拐去,象一道绿色的弧线,消失在远处的山脚下。他觉得那是一块趁凉的好地方,他想去那里歇歇脚。于是,他把镢头打在肩上,火烧火燎地向漆水河岸走去。

‘噢,,,,,哥,噢,,,,,,哥’。

李润超刚走几步,听到身后传来他弟弟一声接一声的叫喊声。他觉得很奇怪,弟弟不在学校里,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是不是他在学校里听到什么风声,急急忙忙跑回来。他从学校回来的时候,没有听说低年级因什么事,给学生放假,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他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急忙跑过来的兄弟,他对兄弟有一种特别的疼爱。不管弟弟做错了什么事,他都会原谅弟弟的过失。却不知弟弟这时跑到这里来会是什么事呢。他一边向回走,一边向山梁上的弟弟应了一声。当润超走到他弟弟润生身边时,见他弟弟的脸色煞白,额头上的汗珠盈盈乎乎的。他沉默地看着弟弟。不知弟弟突然跑到这里来,会有什么紧要的事。等弟都走近他身边时,他弟弟气愤地问;‘哥,你为什么要从学校回来。为什么不去上学。’

李润超这才恍然大悟,弟弟从学校赶回来,是因为自己不上学的事,他回来向自己问个明白。

李润生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他哥,他满不在乎地说;‘哥,你怎么能这样,不为自己前途着想。偷偷跑回来,干这么重的活。我起你惋惜’。

李润超这才明白弟弟的心思,不想跟他多说什么,能为他哥的前途着想,他心里热呼呼的。

李润生很不痛快,这种情绪尽量不在他的脸上显露出来。他懒得说他哥长长短短,为他哥作出这种轻率的选择而难过。他不高兴地说;‘哥,你怎么能从学校回来,不想上学了。’

李润超久久地站了一阵子,什么话都没说.过了一会.他叹了一口气,说;‘高考结束了。我不回来,永远住在学校里,与外界隔绝。’他心烦意乱,没有心思跟弟弟討论这事。

李润生见他哥这样犟,又无可奈何,要是别人胆敢对他这样做,早就对他不客气了,谁让他是我哥呢。唉,李润生的心烦透了,正是他们好好上学的时候,家里突然出现这件让他难以接受的事实,他的心都碎了,也崩溃了。他提高桑门,凶了起来。

李润超脸上没有一点好气色,他难受地说;‘好了,你少说两句,别人不会把你当傻子。’

李润生失望地看着他哥默默地向前走,他轻轻地说;‘哥,你就这样在农村混一辈。不想在世上作些什么。’

他气恼地转过身,望着他弟,又能说什么呢,他现在烦乱急了,自己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弟弟谈论上学的事呢。

李润生劝他哥放起自己不良的想法,见他哥不在理自己。他沉默地走到他哥身边。他伤心地说;‘哥,你怎么能轻易地放起自己的学业于不顾,回来干这么重的活,我真起你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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