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死亡19（1 / 2）

享受死亡

一个女人，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女人，一个上了点年纪有轻微病痛儿子不成器的女人！

死亡总是悲惨的，当接受死亡的那一刻，死亡就成了人间的最后一次享受，脱离苦难的喜悦，梦想终于达成的喜悦。

在海边的一座村子，享受着新中国对农村的关心。村子中最近十几年已经是大大的改变。土坯房已经不再见，阴暗的青砖瓦房已经破败不堪。换之为白色磁砖贴在外墙，反射着阳光的小洋楼。铝合金的窗户，框起来的大块玻璃，阳光总能射进屋主人的心中。

不过，发展总有先后。人也分为勤勉和懒惰。

齐姑，村子里的人总是这样称呼她。年轻的齐姑是一个要强的女人，插秧、收割，撒网、捕鱼都是维持温饱的生计。齐姑样样在行。齐姑的男人，没有灵活的脑子，有用不完的力气。两个人倒也般配。日子在村子里还行，不多，但是从来不缺。

齐姑结婚5年后，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大的是儿子，二的是女儿。两口子的身上有了压力，也有了动力。房产在任何时候都是重要的财产。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总要寻的片瓦遮身才觉得安稳。齐姑结婚时候，男方三间土坯房，住到现在，已经看着破败了。身边的同龄人都在盖青砖瓦房。齐姑也动了心思，况且孩子们也慢慢的大了，再过两年总是住不下的。

宅基地在那个年代管理的不是很严格，和村长说一声，村支书再点个头，可以选一个安排好的地方自己起房子。

三间青砖瓦房经过一年的努力，封顶！封顶那天，齐姑买了一挂很长的鞭炮，站在屋顶用棍子挂好，垂在地面。男人在地面点燃鞭炮。震耳欲聋的鞭炮将齐姑的喜悦传向四面八方，惊动了街坊四邻。入伙那天，齐姑笑着，将一年来的笑声都集中到了一起。听着大伙的祝贺，齐姑觉得值。心也安定，因为房子虽小，但很牢固，床铺虽是砖头木板临时搭建，但是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要强的齐姑，要强的前半生。家里两个小子慢慢长大，男人病倒了。民间俗语，穷人不要得富贵病。但是老天爷偏偏随手这么一甩，男人接到了这富贵藏着病。这病能治吗？能！这病能治吗？不能！

说能治，是当时的医疗技术确实可以治。说不能治，是齐姑的家庭环境确实不能治。

男人选择不治。男人知道，明白。自己这一家四口有什么能力，能挤出多少人民币。这点钱对于治疗来说也就敲个门，就再也没有钱往下走了。齐姑也知道，要强的齐姑第一次在大事面前感到自己的渺小。以前，谁敢说齐姑手艺不如人，那齐姑就要强的学精通手艺。谁敢说齐姑不上道，齐姑就尽自己所能混出个样子。但是齐姑毕竟是一个村姑，她的世界局限在村子里。当她遇到村子外面的世界，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世界原来这么大，每天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齐姑的要强，在绝对强力的压迫之下，齐姑的精神世界，倒下了！

男人走了。齐姑通知了几个近亲戚。在两口子自己盖的房子里放着男人的尸体，按照风俗习惯做法事，超度亡魂，然后遗体埋在祖坟旁边。

突然空了半边的床，齐姑在最初几个月，还不适应。每晚躺下，悲伤总是围绕在床头床尾，挥之不去。这里面除了男人撒手人间的悲苦，还有对自己的懊悔。失去亲人的悲苦不用细说。当齐姑慢慢静下心来，齐姑意识到自己的无奈。自己终究是笼子中的尘埃，也许在村子中还有一点重量。一旦迈出去这一步，接触到别的地方。自己都是两眼一黑。现在，她开始羡慕那些早早走出去的同龄人。这些人每年过年都回来转一圈，每年过年都带回来新的事物。虽说在外面打拼也不容易，至少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我的努力终究是错了方向。

时间淡然，转眼又是年终！当正月过完的时候，齐姑和同村的好友踏上了去省城的大巴车。两个孩子留下家里自己照顾自己，吃饭有爷爷奶奶伺候。毕竟，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同时，失去家庭教育的孩子只能接受社会的教育，至于是向好，还是向坏。都是命！穷人的命。某些客观环境下，穷人无法改变命运。在学校的知识，俩孩子没记住多少。老大初中毕业就已经了解了享受是什么，抽烟喝酒睡觉女人。开始跟着同村的长辈搬砖，赚几个零花钱。什么都做，什么多做不长。一分钱不剩的花完。占着自己年轻，肆意挥霍着时间。老二晚两年初中毕业，齐姑怕她在村里被人糟蹋了，一个女孩子，正是发育成熟的时候。

穷人的命也在每日的重复中度过了多半生。齐姑老了。齐姑回来了。又睡在自己年轻时木板支撑的床上。生老病死谁也躲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