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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已然土拨鼠尖叫。

屮艸芔茻!你特么不要过来啊啊啊啊!信不信老子超度你啊!别晃了别晃了!脑子要掉出来了啊喂!

无声的尖叫中,那只涂着大红蔻丹,有着尖锐长甲的手伸来,似想去撩起垂在他肩侧的一缕发,女鬼神情中露出几分痴迷。

“小道士,你好香咧……”

性骚扰,这特么的是赤裸裸的性骚扰!

阮青逍忍无可忍,准备要出手,凑过来的女鬼却突然发出一声短促又凄厉的惨叫。

这声音很是尖锐,几乎就贴在他耳边炸响,如此突兀又毫无征兆,令人猝不及防,一瞬间,仿佛要将他耳膜震碎,直直往脑中刺去。

他下意识偏头,皱眉闭眼一气呵成,待耳旁尖鸣消散,才转过脸,正好见那小鬼红衣裙的最后一点消散于空中。

阮青逍心中有了数,又看向逍楚河,却见青年眉头紧锁,神情里自责糅着内疚。

“师尊……”逍楚河抬起手,似乎想来碰一碰他的耳朵。

那双沉沉墨色深瞳里满是忧色和自责,阮青逍心头一颤,想要躲闪的念头霎时烟消云散,他由着青年小心伸手,覆着薄茧的温热指腹贴在他耳上摩挲按压。

那轻微的痒意传至大脑皮层,又牵动他腰后的印记隐隐发烫。

阮青逍有些不自在。

逍楚河的这个动作太过黏糊又大不敬,还带着些许温柔和令他恍惚的熟悉,让他心神一荡,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但想着眼前不过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儿来撒娇,那股异样感也就渐渐消退了。

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

“为师无事,不必自责。”

他眼睫微微一颤,避开了逍楚河的手,视线转而扫去一旁。

那些原本在旁边看热闹看得起劲的小鬼,早被方才一幕震惊,他们僵愣在原地,双眼无神的和阮青逍对视。

直到一旁的黑袍青年也转脸过来,漆黑眸底浮沉阴霾,他们才忽然醒神,顿时尖叫着浑身发抖,如受了惊吓的鸟雀般四散而逃。

太骇人了,那个人,那个人竟然活生生将三娘掐死了!

李大牛看不见这里发生的一切,他看着停下脚步的阮青逍和逍楚河有些莫名,挠了挠头,“仙师,这是咋地了?”

“没事。”

阮青逍应声,正要走,一旁的栅栏后面却忽然窜出来道白影子

这影子速度极快又猝不及防,令阮青逍一惊,险些一脚就踩了上去,他身型晃了晃,还没稳住,便有一双手从后揽过他的肩将他扶稳。

好闻的白茶香萦绕在鼻尖,耳畔忽然荡来一股湿热气息,其间似有一晃而过的低笑。

“小心,师尊。”

阮青逍怔了怔神。

“哎呀,仙师,您莫得事吧?”李大牛的声音传来,他狠狠拍了下自己脑袋,“哎呀,都怪俺,俺忘记和您说了。”

“俺们这村小狸子比较多,这不是大家伙平日里出海捕得那些小鱼小虾多嘛,卖也卖不掉,吃也莫得人吃,就都喂了这些小狸子,一来二去的,俺们村可就不少哩。”

“不过最近倒是见不得几只了,俺也就忘记了这一回事。”

淳朴的渔民满面愧疚。

阮青逍站稳后,顺着白影蹿过去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旁被爬山虎缠绕的矮墙上正蹲坐一只白猫低头舔爪。

他正想冲李大牛笑笑说没事,电光火石之间,脑中有道白影一闪而过。

那件忘却了许久的事情终于被想了起来,他转脸望向逍楚河,“桑折呢?”

自埋骨深渊后,他就再没见过小兽身影,纷杂事情接踵而来也无暇顾及,就忘了脑后,直到此时见了这皮毛雪白的小猫,才忽然想起来。

逍楚河微微一愣,从面上茫然的神情中不难看出,他也将此事忘了个彻底。

此时面对阮青逍的疑问,青年抿了抿嘴,犹疑地望了阮青逍一眼,慢吞吞打开乾坤袋。

他虽然极其厌恶那只东西,但却不会轻易拿此来骗阮青逍,况且……

逍楚河垂下的眼底闪过一丝讥讽,望着缓缓打开的袋口,唇角上扬微妙弧度。

有些垃圾要是自己找死,可就怨不得他了。

袋口一开,一道雪白影子便冲了出来,龇牙咧嘴,气势凶狠地骂骂咧咧,俨然一副气了狠的模样。

“我|日|你个祖宗,要杀便杀,将老子关起来是个什么意思?别以为老子真怕了你了!大不了老子和你同归于尽!”

雪白小兽浑身炸毛,如机关枪炮般对逍楚河一顿输出,但很快,桑折忽然意识到什么,话音一滞,一点一点转过去头,和面无表情看他表演的阮青逍对了正着。

桑折:……

“原来你能说话。”

阮青逍语气平静,儒雅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半分被诓骗后该有的气恼模样。

桑折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液,耷拉下耳朵,尾巴也蜷缩在腰边,湛蓝的眸子有些闪躲,他抬起收了尖爪的粉色肉垫想去碰阮青逍的袍子,却因仙人的避开而落了个空。

阮青逍望他一眼,又转脸看向李大牛,语气淡淡道:“我想你们村子里,应该不介意再多一只吃白食的。”

李大牛:?

桑折:?!

作者有话说:

打劫,交出你们的收藏!

这是从哪里跑来的两个幼稚鬼

浦阳村这里的事情倒是不难解决, 但令阮青逍比较在意的,是这只鬼出现的时机。

这个节骨眼上,莫不是有些太过于巧合了。

背后之人将这只鬼一藏藏了数年, 显然是知道有人在寻找它的踪迹。

可为什么呢?纤长霜白的指骨一嗒一嗒地敲着桌案,阮青逍思索。

那个人既然帮助他躲藏了这么些年, 又为何会在这个时机里放他出来?

总不至于是知道他兑换镜子的积分不够, 所以专程送来给他凑积分的罢。

随着夜幕降临, 外面的风更大了一些, 呜呜咽咽的,吹得这座四面透风的木头房子嘎吱嘎吱响,像不断抽拉的老式风箱。

垂吊在悬梁上的风灯来回晃悠, 映在四处的影子不断拉长摇曳,像一幕无声的哑剧。

有什么东西碰了碰阮青逍木桌下面的腿, 他不用看, 也知道是谁,动了动脚, 将将悄无声息滚过来的毛团子轻轻踢开。

手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钻来他怀中撒娇的小白猫。

桑折在桌子底下叫唤,一声一声,属于诡兽独有,奇异绵软的调子听得人心尖发软。

阮青逍瞥了他一眼, 下颚低垂,落了一小半片的阴影在肩侧, 柔和轮廓像似本就绘在那里的远山黛影。

那明明是我的位置。

小兽哼唧,仰起头,湛蓝的眼瞳死死盯着那只‘雀占鸠巢’的白猫。

逍楚河不在屋中。

今夜里的这桩子事, 阮青逍交由他去做了, 想着好歹也跟他学了这么些年, 若是如今连只鬼都逮不到,倒还不如塞回观中重造得了。

“仙师,”李大牛烧开了水,提来给阮青逍倒上,朦胧水雾中,他搓了搓手指,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唾沫,“那,那位仙师真得能帮俺们捉鬼吗?”

阮青逍和之前来的那些‘仙长’完全不一样,他不仅挨家挨户给大家伙儿免费发了符咒,还好脾气的叮嘱他们晚上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不可以出门半步。

这种行径同前几位招摇撞骗的实在是相差太多了,尽管渔民们心有怀疑,但仍抱着是救命稻草的念头各自回了屋。

就在他们进屋后不久,天色暗下,外面开始狂风大作,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依稀听见刀剑砍撞在一起的声响。

李大牛有些心惊胆颤,他擦了擦眼,等阮青逍回答的功夫里不住往门上看,像是怕什么妖魔鬼怪忽然冲进来似的。

阮青逍正想叫他安心,下一刻,那扇透风的木门便叫人从外推了开,顶子上的风灯晃了晃,门外是一片黑暗。

李大牛一个胆颤,浑身哆嗦着正要叫出声,却见一道黑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青年像似和门外的黑暗融为了一体,直到进了这间屋子才显露出身型。

他手里提一团黑乎乎不成样的东西,李大牛下意识看过去,却和一双血红狰狞的眼珠对上。

尖叫闷在他嗓子里,李大牛站在那里,浑身发凉,动也不敢动一下。

逍楚河擦着他走过,将手里的东西扔在阮青逍面前的地上,恭敬低垂头颅,“师尊,这东西好像放了什么讯号出去,徒儿一时不查,没能及时截住。”

阮青逍抬起眼,视线落在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上,

这只鬼似乎已经被逍楚河彻底打怕了,纵使计谋被拆穿,也没有丝毫耀武扬威之气,只沉默着缩在泥地上瑟瑟发抖。

阮青逍看了他半晌,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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