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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主动送上门来的,他轻轻拍了拍青年的脸,声音里带着些笑意,“等久了吧,走罢。”

门在二人身后缓缓关上,硕大的室内安静下来,半晌,珠帘后传来簌簌声响。

男声道:“阿峤,这是我们和他相见的第多少次了?”

女声笑嘻嘻道:“八十九次了哦。”

一声轻叹后,满室无声。

从玉千江出来时,已临了晚暮,天际沉沉,华灯初上。

阮青逍看着又往前滚了10%的进度条松了口气,这意味着,他摸索的方向是对的,只是一时间得到的消息太多,让他脑瓜子有些嗡嗡的,颇有种剪不断理还乱的错觉。

“师尊,”

阮青逍正想着接下来的去处,逍楚河的一声唤让他回过来神,但还没等反应,怀里头就结结实实撞过来一具柔软躯体。

他下意识揽袖一接,低头看去,正对上一双清澈透亮的眼。

撞进阮青逍怀里的是个脏兮兮,看不清容貌的小乞儿,但那一双眼却是极其罕见的湛蓝色,透彻的像是一眼便能望到底的清池。

“小妖怪,还敢来偷,老子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远处追赶来的男人一身横肉,五大三粗,举着个手臂粗细的棍子来势汹汹。

小乞儿望了眼阮青逍,又看了眼身后愈发近的男人,咬了下唇,干净利落一低头,就埋进阮青逍怀中,口齿不清的呜呜咽咽,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兽幼崽,着实令人心软厉害。

见此一幕的逍楚河当即沉下来脸,但还不等他上前将小乞儿扯出,那男人就已杀来跟前。

他骂骂咧咧要来捉人,却被阮青逍抬手拦下。

黑发青年神色淡淡,青袖遮了怀中孩子的大半个身子,虽模样瞧起来清俊儒雅,但周身气势却显然不同于常人,他只抬眼望来,便叫汉子的气焰消去了大半。

“这孩子偷你什么了?”

“两个包子,”望着那双冷淡眼眸,汉子虽有些生畏,却也占着理,他梗着脖子,“公子你可别不要叫这小妖怪骗了,这条街上的都知道,这没娘的东西就是个惯赖子!”

阮青逍抬了下手,逍楚河便摸出半枚灵石将汉子给打发了走,他转脸看向埋在阮青逍怀中的少年,闭眼又睁,眸底沉淀十足的恶意,十分不爽地舔了舔牙尖。

【叮咚,目标黑化度+5】

九九九的声音里有些幸灾乐祸。

阮青逍:?

作者有话说:

逍楚河:师尊,你不乖了。

他有点像年少时的逍楚河

坐在临湖旁的酒楼二楼, 阮青逍的余光不时扫过斜对面看起来没什么异样的逍楚河,心里十分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这小崽子怎么又给他涨那什么劳子的黑化值了呢?

小九没忍住, 在他耳边发出蛤蛤蛤的笑声,阮青逍抽了抽嘴角, 忍无可忍, 顺手一个屏蔽砸过去, 这坑货可真是干啥啥不行, 看热闹第一名。

正思索着,冷不丁一双筷子伸来他眼下,阮青逍顺着望去, 正撞进青年浓墨似的眸中,他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那端逍楚河悠悠收回筷子, 低声问询:“师尊, 可是胃口不好?”

一旁吃得欢的少年闻言,顿时也停下动作朝阮青逍看来。

被一大一小, 一黑一蓝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阮青逍无端觉着头皮一麻,他故作淡定嗯了一声,没去动碗中逍楚河夹来的肘子片, 只又倒了碗茶,抿了一口。

黑发青年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下来, 他垂着眼,连手中筷子也搁置了下来,“是弟子逾越了。”

阮青逍正心心念念方才莫名其妙涨起来的黑化值, 此时见逍楚河这般模样, 深怕这小崽子又一言不合就给他涨黑化, 当即放下茶碗就夹了肉片入口。

酱汁蹭上他的唇面,又被鲜红舌尖轻轻舔过,只留下一层晶亮亮的水色,让那浅淡又薄软的唇看起来尤为好亲。

逍楚河喉骨极其隐蔽地滚动了下,视线一直落在上面。

蓝眼的少年眸珠一转,手中筷子滑开撞上碗壁,发出响亮叮咚一声。

阮青逍下意识转眼看去,“怎么了?”

少年呜呜两声往前凑了凑,就朝阮青逍伸过来手。

少年名叫桑折,是个哑巴,不会说话,阮青逍原以是天生口疾才导致的如此,甚至动了帮其医好的念头,可却在他张嘴的一瞬间,心底猛然一颤。

桑折的口腔里空空荡荡,舌头被什么利器硬生生从根部斩去的,只留下一点残缺的萎缩肉块,也不知是何人下的毒手。

看着少年那双纯净的蓝眼,他心下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异瞳者,甚少为人,这孩子的父母,怕是至少有一方并非常人。

是同逍楚河差不多的出生,阮青逍心头顿时一软,连带看桑折的眸光也柔和不少,此时见他伸手来,虽有些莫名,却并未闪躲。

然下一刻,桑折在半空的手就被逍楚河死死握住,黑发青年看着他,神情没有丝毫异样,语气淡淡的,仿佛只是在阻拦少年的冒犯。

“师尊不喜欢旁人碰他。”

随着这句话而来的,是仿佛要将他手臂捏碎了的力道,桑折眯了眯眼,听懂了这藏在看似平静语气下的威胁和震慑。

这个男人在警告他,不要试图去碰不属于他的东西。

这可真有意思,桑折想,他深深吸了口气,陶醉于面前儒雅青年神魂血肉散发出的香气,那是足以勾动他味蕾,叫他垂涎三尺的味道。

三千年了,他饿了整整三千年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享用他的美食,但首先,得解决眼前这个满身臭味的碍事家伙。

珍贵的天材地宝旁通常都有守护觊觎的妖兽,他并不介意,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显得他的食物更加珍贵。

他看了眼逍楚河,湛蓝的眸底闪现不怀好意,逍楚河眉心微拧,还不待反应,就见桑折如变脸一般,在瞬间红了眼眶。

他反应剧烈地挣动起来,半张的嘴里,肉块蠕动,发出呜呜咽咽的悲鸣声,空着的手也拼命拍打逍楚河攥着他的那只手,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冲去面颊上沾染的黑灰,让那一张脸顿时斑驳得像只流浪的狸花猫。

“楚河,”阮青逍眉心微微一皱,“你抓痛他了。”

逍楚河身型顿时一僵,如被火灼般猛然松手放开了少年,桑折连忙缩回手,抱着手腕,浑身上下哆嗦的不行,俨然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阮青逍有些心疼,正想宽慰一下,桑折却忽然抬起脸看他,一张斑驳小脸委屈巴巴,指了指自己的唇,又蹭了蹭。

阮青逍后知后觉,指腹轻轻一蹭,蹭下一小片油脂来。

他眸光顿时柔软下来,还不等动作,逍楚河却先一步拿来帕子,握着他手轻柔擦拭起来。

阮青逍的手指很好看,骨节匀称又修长,犹如雨中白笋一般,连肌肤都泛着冷润光泽,令逍楚河移不开眼。

上一世里,他最喜欢的就是他师尊的这一双手,常常握在掌心,含在嘴里,由着它颤抖,蜷曲,挣扎,如被扼住长颈而无法挣逃的天鹅,美丽又脆弱。

“好了,”阮青逍有些奇怪地抽回手。

这孩子怎么回事,不就是沾了点酱,怎么都快给他手指蹭秃噜皮了呢。

但他也没多想,只是将视线落在了桑折的身上,心里顿时有些犯愁。

这孩子……应该怎么安顿?

按照原计划,来千机楼探问过消息后,阮青逍就想领着逍楚河往埋骨深渊去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再有大半年后,会发生一次状况极为惨烈的天魔突袭事件。

而逍楚河的魔脉也会受此牵引,开始觉醒。

这种早就被设定好的大事件,纵使阮青逍能提前知晓剧情,也是无法更改的,最多只不过是提早做些准备罢了。

一顿饭很快就到了尾声,夜幕降下,天色已晚,外面竟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哗啦啦的雨声中,间歇闪过几道耀眼电光,伴着震耳欲聋的轰隆雷鸣。

去埋骨深渊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阮青逍也就并未产生冒雨赶夜路的念头,想着不若在城中歇上一日,待明日里离城也是不迟的。

便就朝小二招呼,要了三间客房,打算留此暂歇一夜。

但话还没说完,他的袖子就被人轻轻拽了拽,阮青逍看过去,蓝眼的少年满眼依赖,紧紧拽着他一角衣袖,如小兽般朝他依偎而来,在雷声响起时,闭上双眼惧怕地颤抖身子。

这一瞬间,阮青逍恍惚间好似看见了年少时的逍楚河,他下意识去追寻青年的身影。

青年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只一抬眼就能看到,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无波无澜的目光正落在桑折拽着阮青逍袖子的那只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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