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 / 2)

是夜,乌云层层叠叠,悠悠遮住高悬的弯月。松岩岭若水中倒影般难以看的真切,而此间的小路上,一约六旬的白发老者背着位少年步履安详。

秋风吹过,眉头紧皱的少年更是一抖,抓向老者衣服的小手愈发用力。

老者一身白衣锦袍,细看衣襟处还有两行金色刺绣,若不是背着位少年,有老农见了,必说是位谪仙人。其实,这么说也没错,再看其停住的双脚处,已走过半的山路并未有一丝灰尘落在那鞋履上。

感到身后少年的不适,老者稍稍偏头看了一眼,却又鼻头轻嗅,似乎有什么异味,随后举头向月,说道:“月黑风雨夜,要快些走咯”。言罢,抽出托住少年的右手于胸前掐印,随着青光略过一层透明圆膜簌的出现,恰好将一滴欲砸向少年的水滴弹向一边。而水滴乘风而动,穿过青稞,竟与一股红色相拥,共同见识厚土的贪婪。

“呃,阿,阿爸…呃”,随着一声声呢喃,不多时陈丘便从梦中痛醒,随即便听到头顶上方嘈杂喧闹。再有些时间,陈丘才适应了身上的疼痛,看向四周,头顶上方透来的光亮并不能把这周围看的真切,但陈丘也大致清楚自己应在某处的地窖中。

陈丘欲起身看向外面的情况,他本能的想用手拄地起身,却感觉上身紧束,双手用力,却是被绳子绑的结结实实。陈丘忍着疼痛咬紧牙关,翻身后头部顶地,跪在地上,这才缓缓站起。但陈丘很快就感到所在地的高度,只能佝偻着身子低着头向前走了几步,凑到那横栏木板向上看去。

突然,陈丘头顶传来砰的一声,一个纤细身影砸在横栏上,几缕发丝顺着木板间隙而下垂在陆丘眼前。陈丘一个哆嗦,再次看去,那发丝已而抽去,只见上方纤细身影,手脚并用急切腾挪,马上消失时,陆丘头顶再次传来一声巨响,一只大手已抓住一只脚,向回拽去,且除了女子的惊叫声,房间内还有两三人的起哄声及似是大手的主人略带痴傻的喊道“欸嘿,媳妇,嘿嘿,洞房,洞房”。

女子的指甲在地上扣出几行深痕后,紧紧拉住地牢上的横栏,与那只大手进行薄弱的抵抗。此时,陈丘也借着光亮看到那凌乱发下的脸,是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小慈姐。

“陈丘,救我!救救我!”小慈也看到了陈丘,下意识的喊出来,与声音一起到达的,是小慈的泪珠,尽力的砸在陈丘的脸上。

“小慈姐,”陈丘慌乱的喊道“你们要干什么,放开她!”可显然,这并没有什么用。

“哈哈哈,傻憨儿,你还要婆姨不要?你把她的小情人都吵醒了,他还能同意吗?”李三拿着酒碗蹲到地窖上方,一脸邪笑道:“小子,你说多巧,今天你们刚到,傻憨儿就迎亲了,这是不是缘分啊?啊哈哈哈哈。”其他两个人听后跟着笑起来了,傻憨儿坐在地上抱着只脚大喊着好巧却不忘继续用力,李三接着说道:“来,小子,喝喜酒,然后一起看傻憨儿洞房,嘿嘿”。然后微倾酒碗同时将小慈的手指一只一只的掰开。

陈丘被浇了一头酒水,只觉胸腹游火,不管那酒水的辛辣怒目圆瞪,“我干你娘的婆,我干你娘的奶,你放开她,我杀你全家,我杀你全家啊!”言罢,陈丘喉咙涌动,一口鲜血喷出,只觉天旋地转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闭眼后只有那几人的哄笑及小慈的哭喊钻入脑海。

不同于小屋几人的哄笑,此时的黑虎寨大厅很是安静,厅内五十余口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门口三人身上。

“大哥,吱咕未响,怕是来者不善,我敲敲底?”黑虎寨二当家涂垒看向头领涂皋,涂皋点了点头。

涂垒站起身,双手抱拳朗声问道:“松岩岭无草无肉,三位少侠深夜来访,还山还水?”

寻常人若被几十双眼睛盯着不说紧张也会有些不自在,但三人中间的黑衣男子却看不出半点不适,似乎早已习惯众星捧月,潇洒的合上扇子,抱拳回道“各位幸会,在下林靳之,旁边两位是我至交好友李银,孙平。”然后遥指桌面笑道“无草无肉都这么丰盛,这年头还是当土匪自在啊。”

土匪这俩字若是自嘲还可,可三个毛头小子不请自来还如此嘴笨,可真让人不舒服。涂垒脸色一冷,眯眼回道“我等绿林竟尽人力,不堪天收,开张前喝杯无头酒也说的过去吧?还请林少侠莫要调笑我辈”。

“娘匹,这比教书先生还邹邹”孙平嘟囔了一声。

林靳之微微一笑,走到尾座自顾的拿起碗酒一饮而尽,“嘶,哈,真辣啊,”然后拿起酒坛欲再倒一杯,可其中空空如也,只好再向前走,将纸扇别到腰间,拿起一坛未开封的酒坛,仰头便饮,“爽!当家的,好酒啊哈哈哈,我敬你”!

涂皋没有动作,只是看向涂垒,再次点头。

“林少侠,既然喝了酒请尽早下山吧,庙小风寒。”涂垒下了逐客令。

“别急嘛,当家的好不知趣,”林靳之放下酒坛正色道:“我们兄弟来此,是有大买卖与当家的,怎样”?

涂垒耐心问道:“林少侠,有何买卖”?

“不知道当家的可曾听过,青阳陈家?”言罢,林靳之死死盯着涂垒的面孔。

“少侠说笑了,松岩岭与青阳城几百里,谁晓得什么陈家李家,”涂垒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

林靳之又是盯了涂垒好一会儿,拔出腰间纸扇,扑哧一声后轻轻摇动“那庐柏杨家你总认得吧”。

许久未动的涂皋看清那纸扇样式后,终于说话了“少装神弄鬼,你到底是谁”?!

“玉珩军庐建师急锋营涂皋涂垒听令,把陈容清给我交出来”!林靳之厉声喝到。

涂皋涂垒闻之一愣,座下更有兄弟震惊的看向当家的,大概谁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兵家出身。

涂垒就欲拿下林靳之好生拷问其来历,涂皋及时抓住其肩膀,笑呵呵的对林靳之说道“真人不露相,是在下眼拙,怠慢贵客,二弟,你去把陈少爷请出来,我与林少侠痛饮几杯赔罪,来人,上酒”!

涂氏两兄弟不愧是从沙场下来的人物,果真心有灵犀,涂皋一个眼神涂垒就明白了大哥的意思,随后从小门而出便安排两个看守去探查寨周围的情况,然后直奔后堂小屋。

听闻屋内奸淫声,涂垒一脚踹开房门,便看到李三三人围着傻憨儿看春事,“荒唐!”涂垒气的抽出身旁手下的刀就欲砍向三人,三人急忙跪倒求饶,而傻憨儿光着身子满脸通红的走到涂垒身前问道“二伯,你也来看我洞房吗?”

涂垒一脚将傻憨儿踹倒,气道“你给我滚!”随后强压怒火,将刀用力甩扔到一旁,对李三指使道:“先饶你们一次,李三!开锁!把肉带到大堂,过后我再收拾你们”!

李三忙不迭的应了一声,与其他俩人打开栏杆,一上一下将昏迷的陈丘拉了上来,涂垒看傻憨儿还在光着身子痴痴的盯着那女子,不禁又踹了一脚,“把你衣服穿上,带你娘弟去后山待着。随后几人便往大堂而去,只留小慈蜷缩在桌脚,眼睛直直的看着被留下的刀。

回到大堂后门,两个看守来去迅速,已经回来了,“二爷,没动静,好似就他三人。”涂垒微微皱眉,“就他三个?再探,看看吱咕为何未响。”

大堂内的气氛很是怪异,如同幅画卷却有三种时空。李银孙平两人还在门口旁,一个靠在门框闭目养神,一个则与两旁尾座的土匪字面意思上的大眼瞪小眼,中前段的土匪们偏偏安静的注视高首位置,而林靳之与涂皋似乎相识多年,不断划拳好不快活,直到涂垒回来。

“大哥,外面没粮,”涂垒在涂皋耳边轻语后对林靳之一抱拳“林少侠,陈少爷到了”。

待到李三几人将陈丘抬到一旁,林靳之摇晃着酒碗走到其身前,“啧啧啧,你们太粗鲁了,敢这么对青阳城大少爷”?

涂皋嘿嘿一笑“林少侠莫怪,我们属实不知是青阳陈家的人,不知,林少侠与他是何关系”?

林靳之低头沉语,“我与陈少自小相识,光着屁股长大不是夸张,关键他还救过我的命,那年夏天,我....嗨,说这么多干嘛,你我这般,他却这般,你这,我这,嗨”。林靳之将酒碗放在桌上,向孙平李银俩人招了招手“既然见到我这兄弟,我们就不叨扰当家的了,告辞”。

还未等两人走来,一把刀已架在林靳之脖颈上,“招摇撞骗,你好好看清,这是你说的青阳少爷吗?说!你们到底是谁,如何知道我们身份,来此为何”?而黑虎寨一干兄弟看大当家的动作纷纷拿起各式兵器站起身来,严阵以待。

再见三人面容依旧从容,孙平挠挠头说道:“就说不要这么麻烦吗,有这时间还能到船舫吃吃酒,”随后从怀中掏出一物,“老大,开吗”?

林靳之也无奈了,看着躺下的陈丘除了一身锦衣,的确没什么少爷像,“不是,你们没抓到陈容清还开席,这不是有毛病吗?那他人呢”?

李三看到林靳之答非所问还这么嚣张,更想在涂垒面前表现一下,跳上去就一巴掌扇了过去,“鸡杂,我老大问你话呢”!

林靳之被扇的一愣,看看李三,看看涂氏两兄弟,又看看孙平李银两人,忽地哈哈大笑,“欸,他打我,欸孙平李银,他敢打我?哈哈哈”。孙平一见就欲上前,可一干土匪早已围了上来。

林靳之笑得很是厉害,身躯慢慢向下蹲去,过了好一会儿,突又一脸认真的抬头问向涂皋,“路遇不平,出手剿匪,拿下二百人头,并救下青阳大少爷是不是更有分量”?

“你找死!”涂皋提刀便劈,林靳之却抓起地上杂物扬了过去,待涂皋晃过神来,林靳之正往一旁退去,“小子们,给我整死这三个鸡杂,”说着便提刀追向林靳之。

“唔吼,开咯开咯!”孙平喊着,踢起一旁的板凳射向前方喽啰们,随后解开腰间软鞭向后一甩击退众人便向门口奔去,徒留李银立在众人中央。

李银也是不惧,双手后背抽出两杆棍状物挥舞起来,接着双手和旋,一杆长枪直指众人,不断挥点激起一片血花。

此时孙平已到房顶,再次掏出怀中黄色物件,迅速拉开其底部,火光骤现,嗤嗤几声后一道亮光伴随尖鸣推向天空,一道玉环照亮大地。“等一晚上了,还是这个最有意思”。

再回大堂,林靳之拿着长剑,与涂皋斗了不知几回合了,只觉乏力,不由暗想这急锋营能活下来的果真没有凡人,力长不说,还常有阴招,可难招架,便与堂中柱后与其不断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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