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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我和公司的合约快到期了,不续了。”林子晗轻快地说,一脸如释重负,“裴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我的梦想其实是当舞蹈老师。我大概会用攒下的积蓄去买一套房子,然后和家人过普通生活吧。”

“我以为你那是开玩笑的。”裴令宣劝道,“你还小,如果工作累了,请假休息几个月也好,不要放弃啊,你如今拥有的是很多人可望不可及的,如果错失良机,将来再后悔就晚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应该就是只喜欢吃苹果的那种人。我喜欢吃苹果,但意外走入了芭蕉树林,突然头顶落下了数以万计的香蕉砸晕了我,香蕉很好,但我不爱吃。也许将来我会后悔吧。”林子晗不确定道,“可我太喜欢她了,如果不能跟她在一起,我会更后悔。”

裴令宣:“你们可以悄悄在一起啊。”

“她的情况有些特殊,我想保护她。”林子晗开朗地笑着,“哥,等你遇到那个你想跟她常相厮守,愿意为她移山填海的人,你就懂了。”

裴令宣换了问题:“你们拍戏时就在交往了?”

“对,两年前我就对她有好感,但后来杀青了,一离开剧组没了那种氛围,感觉也就淡了。直到宣传期再见面,她来跟我说了句嗨,我彻底沦陷了……当场就想把她娶回家。”林子晗埋下头傻笑。

“你们这代人不该恐婚恐育吗,多谈两年再说结婚不是更稳妥?”

“多谈两年我怕她就溜走了,我爱她,爱她就是一天都不想等。”

“好吧,祝福你们。”裴令宣不理解,但尊重。“你们俩结婚给我发请柬吗?”

林子晗说:“一定不会忘了你,你千万要来啊。”

裴令宣拍了下那颗傻里傻气的脑袋,“我不仅来,我还送大红包。”

后续的一整天他都处在震撼当中,异性恋,奇妙的异性恋啊……

为了进一步验证此事的真假,次日他旁敲侧击地问了喻孟知不知情,毕竟这两年金雅都待在程名扬的身边。

“我又不关心这种事。”喻孟冷漠道。不过见他能主动来找自己,十分愉快地说:“你不生我的气了?”

“我生气。”裴令宣借题发挥,“你什么时候把人放了?”

“放谁?”喻孟翻阅着饭店的菜单,思考晚餐吃什么。

“小顾啊。你不能那么打他。”

“你连他都关心,却从不关心我。”喻孟丧失食欲,合上菜单丢到一旁。

“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小孟。你要是想缓和我们的关系,就该放手让别人去过正常的生活。”

喻孟置若罔闻。

裴令宣又说:“你找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放在那里膈应我,我怎么可能接纳你?”

“这么说,只要我把他放了,你就会跟我复合?”

“我说过要两年后再看结果,你不想等,我不勉强你。”

喻孟试探性地伸来指头,牵他搁在桌面的右手,“宣宣,你哄哄我呀,你跟我说两句好话,我就什么都答应你。”

“你想听什么?”他问。

“说你喜欢我。”

就当营业吧,裴令宣说服自己。“我喜欢你,小孟,如果你能改一改你的脾气、性格,我还能更喜欢你。”

“没诚意。”喻孟责备道,“不过听你的,我回去就让他走人。”

有句俗话讲好心办坏事,裴令宣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善意之举,会捅出一个天大的篓子。

顾笙一如往常地为猫咪梳理毛发,给它戴上蝴蝶结围兜,打扮成漂亮公主的卡通模样等待主人回家。

喻孟今日早出晚归,到了凌晨才踏进家门,并且一反常态地没有玩猫逗狗,而是把他叫去了阳台。

“要不你先去洗澡?有事晚点说也行,热水我放好了。”

“谢谢你。”喻孟捧着他的手亲了亲,然后取下左腕的表带,将腕表塞到他掌中,“明天你收拾东西走吧。这栋房子里,除了猫和狗,有什么你喜欢的,你都可以带走。”

顾笙微微张开嘴唇,却没能发出声音。

“宣宣说,他看到你会很别扭,我想也是。所以……辛苦你了,你回去想想,有没有想做的工作,我安排你去。”喻孟说。

“能不能……不赶我走……”顾笙泪盈盈地望着他,“我妹妹在住院,她是先天性心脏病引发的心力衰竭,每天都要做透析治疗,随时可能没命……我带她回老家的话没有医院敢收她的。我、我不碍你们的事,我不让他看见我,能不能、能不能……”

“你妹妹病得再严重,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喻孟困惑道,“我是只会花父母的钱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没错,但我不欠你的吧?你是想我养你和你妹妹一辈子?”

顾笙感到一只带有熟悉香水味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头顶,与他同床共枕两年的人,如往常般喜爱、作弄地揉着他的头发,嘲笑他道:“要不你给我生个孩子?那我考虑考虑。”

第58章 梦幻泡影05

无独有偶, 在同一个月,继林子晗之后,裴令宣再次收到另一位熟人即将举行婚礼的喜讯。

赵翰墨的婚期定在圣诞节, 此次回国探亲访友, 特地约他去看展, 和他当面聊到的这件事。

“你也要结婚?”裴令宣瞠目结舌,“你不是艺术家吗?”

展馆顶楼的露天咖啡厅,风大人少,适宜闲坐谈天。

“哪条法律规定了艺术家不能结婚?”赵翰墨淡淡笑着, “她……很特别,说想要体验一次婚姻, 所以我们就去注册了。”

裴令宣敏锐地问:“你的结婚对象, 男的女的?”

“天生性别是男,现在身心都是女孩了。”

“我好伤心。你们都去结婚了,以后没人跟我玩儿了。”他用轻佻语气掩饰内心的空落落。竟然有种被抛弃了的不甘和酸楚感。

“你还缺人陪你玩?”

“缺啊。”

赵翰墨笑而不答,问起他的近况:“我前段时间听姑姑提起你。宁导家的公子人怎么样?我记得他比你小几岁,平时相处会有矛盾吗?”

“分手了。”

“又分手?”

“合不来就分手啊。”裴令宣满不在乎,“矛盾和毛病都有一堆, 他受不了我, 我也受不了他。”

“怎么才叫合得来?”

裴令宣捉摸不定道:“不清楚。可能我更喜欢能够忍让我的人吧,他总是惹我生气, 好几次想杀了他。还是你好, 我真希望你别结婚了,我很嫉妒你的另一半。”

“我可以为你离婚。”赵翰墨轻描淡写地说,“问题是, 这是你想要的吗?”

“我想要什么,我也不知道了。我都想穿越到五年后, 或梦见未来的自己,让他给我点提示,不然真的有点坚持不下去……最近的生活让我很煎熬,白天要面对讨厌的人,演不喜欢的戏,晚上还要做噩梦,梦见我妈逼迫我练琴和写作业。我现在算是实现了儿时的梦想和母亲对我寄托与期望吧,但是我好像依然什么也没有……”他不知不觉地倾吐出一箩筐的烦恼,“见到你,我忽然很怀念我们相遇的那个季节,那时我是我,不是裴令宣。”

他支着手臂撑住额头,难堪道:“对不起……压力大,胡言乱语了。”

“你的压力是要演不喜欢的戏,和被迫对面讨厌的人吗?”

“是吧。”

“为什么呢?还人情?”

“比那还要糟糕,不可抗力。”

“这是很煎熬了。”赵翰墨沉默片刻,问,“你有什么迫切想见的人和想做的事吗?”

他刚想说没有,但心和生理反应是如此诚实,高于体表温度的眼泪流淌过脸颊,他仓促地抹拭泪珠。

“看来是有了。”赵翰墨的声音和煦如阳光,随风掠过他的耳畔。“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安慰你,因为我也有很多穷尽心力追寻却得不到的事物,你也是其中之一。但比起得不到,更确切地说是不可得。得不到,就不要,这样想或许能解脱出来。”

“解脱不了,我放不下。”

“那就去找,去追,你绝对能做到的。”

几年前的他是能够做到,但今时不同往日。

“没力气了。”他说。

裴令宣收起眼泪,如演戏时一般行云流水地转化为笑容,“不可得,应该指的是:注定得不到。无论再怎么挣扎和强求,得不到就是得不到。”

“嗯,也对。”赵翰墨并不过多干扰他的情绪,安静地聆听,轻柔地诉说,“我的婚礼,你恐怕没有空去参加,但无论如何,我都想把祝福传达给你,要快乐,令宣。”

“谢谢。”他转头去眺望日光下璀璨的高楼大厦,受到强光的刺激,干涩的眼眶泛起热热的湿意。

裴令宣不愿浪费休息时间,晚上拉赵翰墨去看了部不怎么样的电影,青春校园爱情片,拖沓空洞的情节,粗制滥造的布景,矫情的配乐,如一首长达两小时的催眠曲。由于是工作日,观影人次极少,他们这场就只有四位观众,另外两人是一对情侣,看一半就离场了。

于是他嚣张地大放厥词道:“烂到想死,等下我看看这导演和制片人是谁,永久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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