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谁拿捏谁(1 / 2)

“这是弟子孝敬您的,还请薛师笑纳。”杨暜趁着进学的时候将两种酒都送给薛道衡。

“你不好好精研学问,为何对这种钻营之事如此上心?”

“哪里哪里,钻营是指有目的的行为,弟子乃是一片纯孝之心,天日可鉴。”

“休得花言巧语,昨日你进学之时抄写何物?”

“薛师冤我,昨日我只是在誊写薛师对《礼记》的注释。”

“哼,莫不是以为这课堂之中只有你一人,分明是写写画画,对否?”薛道衡冷笑一声。

“学堂中有叛徒!”杨暜愤愤的嘀咕,快速扫了一眼好似心虚低下头的薛收。

“圣人不贵尺之壁而重寸之阴,作何解?”

“出自《淮南子·原道训》,是说古来圣贤不珍视成尺粗的璧玉,却珍重每一寸光阴,因为时间最是难得,却最容易失去。”

“《淮南子》全书计二十万言……”

“薛师饶命——弟子愿做诗一首以示悔过!”

“噫,说来!”

“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

“……伸出手来!”薛道衡又抽出了戒尺。

“啊,为何?”

“池塘春草梦是说谢方明之子惠连的典故可对?”

“啊,呃,是!”杨暜哪知道其中典故,他只是诗词的搬运工。

“这分明是劝人进学的一首好诗,而非罪己,你从何抄来?可心服?”

“弟子拜服,确系一骚人所做。”杨暜老老实实伸出左手,发誓再也不在诗人面前搬运。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啧啧,嘿嘿,哈哈!”杨嶷、薛凝、贺若兄弟幸灾乐祸,薛收面色凝重似是有很严重的危机向他靠近。

“淮南子……”打完手心,薛道衡拖长声音。

“啊?二十余万言,抄写恐需数月功夫?”

“嗳——为师怎会那般不通情理,戒尺之罚已罢,为师是说淮南子多受《庄子》影响,颇有一脉相承的味道,今日就是要讲庄子内篇之《齐物论》……以后为师讲学之时,你等不要随便插话!”

装的一手好X,杨暜心里暗自腹诽。还有,好你个薛收,这下确定就是你和薛师告密了,杨暜冲着薛收阴笑着。刚才他一直留意着每个人的表情,一些小孩子哪里躲得过LYB的眼睛。薛收也注意到了师兄不怀好意的笑,心里的惴惴之感更甚,双手藏在桌下不知做些什么。薛凝注意到了俩人暗中的小动作,窃喜不已,那日被杨暜调戏的“仇”可还没报呢,她从来也不是个善于原谅的人,巴不得弟弟和杨暜之间的争斗再炽烈一些,这时候得意的拿出一面小巧的铜镜和一盒胭脂,看着镜子给白皙的苹果肌增添一点嫣红。杨嶷目不斜视,看着桌面立着的《庄子》,似乎是在认真听讲,贺若怀廓在纸上奋笔疾书,好像在记录薛师讲学中的精要,贺若怀亮左手托腮歪着头,右手平放在桌上有节奏的用指尖依次敲击在炕桌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哒、哒哒哒”声,斜眼看着哥哥写字,不问可知,贺若怀廓根本不是在记笔记,是在写什么小纸条给弟弟。果然,趁着薛师转身之时,贺若怀廓把写好的指团成一团,“嗖”的仍给了弟弟,贺若怀亮飞快的接过纸团打开,看了一眼,嘿嘿笑着塞入袖中,低头开始写字。贺若怀廓板正身形,假装认真听讲实则是在给弟弟打掩护。

薛道行好像一无所知继续保持节奏不急不缓的讲着:“夫道未始有封,言未始有常,为是而有畛也……”嘴里讲解着,毫无声息的走到杨嶷身边,从《庄子》后抽出一叠画本,走到贺若怀亮身边,抽出了他写了一半的纸,从袖子中取出揉成一团的纸张。走到薛凝身边,没收了她的铜镜和胭脂,最后从薛收脚边捡起一个用草编了一半的蚱蜢。

啪啪啪,薛家私学的课堂中,戒尺击打在手心的声音不断响起,伴随着“嘶嘶、啊、嗯、呃、呼呼、呜呜”的呼痛声、吹气声和抽噎声,像是一曲美妙的交响乐。薛道衡已经愤怒的转回后宅,杨嶷五人按照年龄大小排成一排,站在廊下,每人头上顶着砚,右手抓着一本书,砚里有墨汁,乱动之下极有可能泼洒一身。所以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挺立着身子,生怕撒一身墨汁,薛道衡放下话来说罚站半个时辰。

最早挨打的杨暜这次幸免于难,幸灾乐祸的看着几人。

“杨暜,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帮帮忙?”

“喂,帮我把砚取下来,你那天猥亵我的事一笔勾销?”

“杨大哥,我一直最崇拜你了,薛师定是冤枉你,你是个有文采的大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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