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夜谋（1 / 2）

从码头往十三营，在中间往右下个坡，是处土地庙，再往前百来步，便是解营村宿地。

村里原也有十来户人家，后来渐渐荒废了，李彦修便牵头将这里大致修缮了一番，供一些码头工人和行船路过之人歇脚。

屋外是飘扬的雪花，屋内升着火炉，内外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刻天色已暗，门帘掀起处，一个满身包裹严实的老汉走进一处木屋，将数片雪花也带了进去。他取下毡帽，双手凑到旁边的一处火炉去烤手，嘴里哈着冷气。

“老胡，你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火炉旁边一人往后挪了挪，给老汉腾出一个空位。

“昨日里，田奎去我那买胡饼，不巧卖完了。我答应他今日送些过来，谁知却下这样大的雪。”老汉一边抖落身上的雪花，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隐隐还透着些热气。

“你倒真有信用！”火炉旁的人竖起大拇指赞道，“十三营过来的路可不好走吧，有带些酒吗？”

“酒倒没有。”老汉“嘿嘿”一笑道，“田奎他们在哪？”

“你看那边，木柱子后面。”

老汉道声谢，往前走到屋角背风处，就见五名壮汉升着个小火炉在烫酒喝。

坐在正中一人抬头见到老汉，面上现出惊诧之色。

“你怎么来了？”

老汉就地一坐，低声道：“李老大，事情怕是要露馅，有人找到十一娘的忘忧酒肆了。”

李老大努一努嘴，一名青面壮汉立即起身走到一边，监视外面的动静。

李老大把身子凑到老汉跟前，严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老汉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说道：“今日午后有三人去忘忧酒肆，想打听正月初四那天，有没有几个幽州口音的人去喝过酒。当时恰巧十一娘不在，我便随便遮掩了过去，说并未见过幽州的人……”

“那三人是什么模样？”

“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小郎君，还有一个铁塔般的黑大汉。”

“是李三郎他们。”李老大目光一凛，道，“他们还问了什么？”

“别的没有多问。”老汉想了想，道：“我看那衣饰华贵的年轻郎君甚是精明，似乎并不信我的话，只怕明日还会再来。所以我等你们下工，赶紧就跑来报信了。”

李老大想起今日李泓在码头逐一审视卸货工人的情景，他虽低着头没有和李泓对视，但能够感觉到那目光如刀般锋利，如芒在背。

“可惜那日在货栈没宰了他！田奎，你的手近来摸女人摸多了，可变得有些软了……”

被呼作“田奎”的壮汉脸色通红，不服气道：“我那一刀正中李小子的心脏，谁能料到他还能捡条命去。这小子有点邪门……”

“好了，不说这些。”李老大懊恼地打断田奎的话，道，“你们说接着怎么做？”

老汉道：“我看这小子不简单，既是专门跑去忘忧酒肆，显是对你们生疑了，须尽早有所准备。”

“嗯，你说的有点道理。窦震，你怎么看？”李老大侧过头，望向斜侧的一个壮汉，似乎对他的话颇为重视。

窦震用右手仅有的三根手指摩挲着酒杯，缓缓道：“货栈那一票咱五人都蒙了面，那小子应该认不出来。田奎被撕掉衣角的衣服早就处理掉了，咱们沉住气，那小子没有证据，就算有怀疑，也不能把咱们怎样。”

老汉见窦震是冒险的主意，立刻反对道：“依我看，还是尽早撤的好。十一娘那边，也叫她把酒肆关了，叫那小子扑个空……”

窦震冷笑道：“老胡，我看你是胡饼买久了，胆子越来越小了。你忘了咱来这里做什么的，要撤了，怎么跟上面交代？”

“命都没了，还交代什么？”

“你整天就想留条破命，还做什么大事？叫我说，还不如趁早给娘们热炕头去！”

“你……你……”

老汉被窦震的言语刺痛，红了眼，一拳锤在桌上，把两个酒杯震翻，酒水流了一桌。

“好了，不要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