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1 / 1)

郑维演很怀念自己第一次上班的时间,那已经是二十八年多一个月了。期间,他经历了徽宗、钦宗,北主时期,再去往南方同厾山,在那里窝了十五年,又退隐玉宸山,如此他已经有点老了,须发皆白。

他觉得第一天入朝上班的情形还在眼前,并不遥远,为何五十年的光景一错而过,他感觉这生过得毫无意思,对人生的意义和存在有质疑,宇宙无常,人生失序。人生哪来固定的目的或者价值,一切都是暂时的、虚无的,人的存在和努力毫无意义。

郑维演觉得他的存在是渺小的,他的努力和他追求没有终极意义,他个人自由选择的权力处处受到限制。

郑维演的迷惘和绝望,时时不能消失,虚无性带给了他什么新的自由和创造力了吗?

郑的七十年是生命短暂的存在,精神暂时的寄宿,想珍惜的当下在哪里?他想尝试从自身内在寻找个人满足和幸福,这种满足和幸福又寄托在哪里?这种满足和寄托如果也是那么暂时,那么人生是多么的虚无缥缈?

诚然,对于每个人来说,对于人生的虚无性的看法和印象会有所不同。有些人可能会坚信人生有着深刻的意义和目的,而其他人则可能更倾向于接受虚无性的观点。前者如当朝臣子李纲,他们的人生有理学思想撑着,后者如郑维演,人生犹如一场投机,他只有三分钟表演的温度,当他面临人生的挤压后,他会退缩、妥协和逃避,最后陷入小小的自我,七十岁的郑维演不是没有考虑到死,他害怕死去。他设想过他死时的场景,他的爱姬杨淼会帮他擦身,擦口水,擦眼泪,看着他咽气。他最后会被埋到上清山的墓地,那里有猴群散落,还有上清寺,只是,倏醍大师已经仙逝三年,寺中再无好朋友了。

那第一天前往的礼部位于部前街,街西有太医院、上禽院和铸印局,街东衙门更多,有晋文学堂、刑部,礼部的北边紧挨着吏部衙门。再说下其他显赫的衙门在哪里?工部在部前街更北面的太平街上,兵部在南边的朝阳街上,户部在更远的养鱼街上。还有一些重要的衙门如都察院在更东的嵩阳街上,其他的衙门大多设立在皇城里,皇城就在部前街的东北方向不远处。

郑维演已经从老家搬到京师来,宅子安置在部前街正南三里路,穿过京师桥,再过同文书局,然后是印月坊,这里是官员聚集的地方,再往南是刘家桥,过了刘家桥就快到京师和县城的边界处,这里有天阙酒楼,酒楼对面有浣纱巷,郑的小宅子就安顿在这里。

如果再往南,就到了南宁大桥,过了这座桥,就是广袤的田野,需要走上十几里路,才能到昌庆县。如今,昌庆县的老家已经变了模样,过去的房子已经被别人家住了,郑维演多年后去看过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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