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1 / 1)

吴登学和杨苍水不管怎么说都曾在工部有关联交易的制锡大作坊做过同事,吴登学满脑子都是八司马之乱以后的新政,他幻想着新政落地,租庸调亩,能让国家兴盛、百姓富裕以后,他曾在京师有为青年大会上对着在京八十名官员面前慷慨陈词,直抒胸臆,可谓是他人生最高光的时刻。

杨苍水此时在制锡大作坊管理者量具斗器,测量进出水流量的实务,其实他的内心最在意的还是园林、围棋、古籍、字画、美玉,当然也有他最在意的美女。

他们俩曾经也称兄道弟,吴登学欣赏杨苍水的意气风发,此人虽为文秀才,但从小习练功夫,在父亲的培养下会使断魂枪。

杨苍水尊重吴登学,也害怕他的锋芒。此时吴登学是他的顶头上司,而且吴登学工技高超,再假以时日,就算木牛流马般的巧妙机关怕他也是可以制造得出来的。两个曾经经常在“香花百味”餐馆里聚会打牙祭,汤汤水水,果果壳壳。

但是在杨老爷子挺尸板门,笔挺绷硬的时候,杨苍水听到了嚼舌头的说了吴登学乱放炮的事迹后勃然大怒,拿起桌上的青花茶壶砸向墙角,碎片溅了一地。戴孝的杨无咎也像打了鸡血一样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杨家人谁也拦不住欲去吴登学处寻仇的杨苍水,任他冲到工坊附近简陋的吴宅。此时正是仁宗宽俭施政之时,整个社会都过着俭朴不奢靡的生活。

杨苍水快步走进吴登学的家,给了他两个响亮的耳光,吴妻是个胖子,吓得失声大叫,引来了四乡八邻少来劝阻事态的进一步恶化,从此,两人反目成仇。

吴登学被刘明学臬司抓住把柄后关进了臬司大牢,提审的时候三天三夜不让睡觉,一天就让吃一小碗饭,还没荤菜。吴登学被号称没人能扛过三天的臬司侦汛处折磨了两天半,终于咬牙也扛不住了,承认他老婆代他收受了两只金戒指。

吴登学在大牢里彻底崩溃,懊悔得头直撞泥墙,直撞得头破血流。他痛疚自己的蝇贪蚁腐,深恨自己一生的好名声都毁于一旦,而且作坊主执事的位置要丢了,还要去京师第二监狱服刑三年。想到这些,他一夜白了头。

吴登学最后去了澄湖边的监狱服刑,他从以前手无缚鸡之力,专事文案研究之事,转变为每天要车三十车大石头的超大体力付出,以至于吴登学对着监督大人张伊仰诉苦:老夫惯于文事,但衮衮诸公怎么可以让我担石运木,累成活狗?

张伊仰事后对同僚说这个吴登学真是不活络,管着一个大金矿竟然不能弄点钱孝敬狱卒,如果孝敬到位命运早已地覆天翻。你看哪个进这里的人不去找熟人托关系,送点钱让自己在里头少吃苦。如果是愣头青,那你就苦吧,脱了一层皮也是你自愿得的造化。

这个张伊仰也是个奇葩,从前在海淀纱厂做监督,后来调到刑科,最后落脚在大牢。他的女儿张媛媛是个绝色美女,委身于礼部郎中顾闿中,两人的风流韵事名声大噪,传遍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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