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豫山书院25(1 / 2)

获得品第也就意味着谢灵均可以正式前往豫山书院读书了,他的身份背景自然没有问题,再加上拿到了南阳县的上上品第,很轻松的就进入了豫山书院。

谢灵均在车厢一言不发,目光中满是纠结,老牛缓缓而行,他却纠结惆怅,就在刚刚他去了一趟南阳县衙,并且从王彦儒那里得到上上品第的文书,但也同样得到了他的忠告。

豫山书院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说是读书做学问的地方,可实际上却是世家子弟的交际大会,世家子在这里汲取智慧,同样也在发展人脉,互相之间合纵连横,甚至会牵扯到世家的利益交换。

车辕上的福伯回头瞅了一眼车厢,不知怎的,自小郎从县衙出来便是这般模样,轻轻挥动鞭子他还是忍住没有发问,莫不是县尊说了什么让小郎心神不宁?

这个七舅姥爷真是不合时宜,明知小郎将去往豫山书院读书,还要让小郎分心!

福伯暗自腹诽,他哪里知晓谢灵均在得知豫山书院的真相后便有些纠结,自己还要不要去往,还说是自己老实本分的在经营谢家这条路上慢慢的走。

世家门阀统治的时代,连皇权都要礼让三分,如果皇权与之激烈对抗,其结果必定是朝堂之上各方倾轧,朝堂之下民不聊生。

皇帝想让更多的庶门子弟进入朝堂,而世家门阀就开始疯狂内卷,就算不拼家世背景,单在文道一途上庶门也不是门阀子弟的对手。

这样的入仕之路根本就是靠背景所堆砌出来的,并且很有可能在步入朝堂后也会成为不受自己控制的棋子,甚至可能成为牺牲品,父亲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

现在的谢灵均很纠结,他两世为人觉得来到谢家就以是上天的恩赐,他担心任何的危险,那些要命的事更是绝不能沾边,他的想法很简单,朝堂上的政治斗争一定很激烈,若是能躲远远的最好不过,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可事实又是由不得他,王彦儒那句“不争则死”让他看清了世家内斗,也放弃了某些幻想,该迈出哪一步了……

豫山算不上高大俊秀,相反是一座其貌不扬的小山,唯一的优点或许是山上的绿意苁蓉,很难想像大华朝闻名天下的学府就在这小山之上,但牛车到了山门下便无法前行,幽静的碎石小路沿着山脚一路向上蜿蜒曲折。

这里不光是山脚,更是一处平坦的“停车场”,往日,就算路过也不会有人在意,但现在却车水马龙,引得四周百姓翘首观望。

“瞧,那是东州卢氏的马车!”

“那是琅琊王氏的马车!”

“柳氏,河东柳氏,后族的马车!还有河阳卢氏,河阳卢氏的车驾!听说这河阳卢氏与柳氏定下婚约了,能娶柳氏后族可见河阳卢氏……”

“慎言!”

“啊!多谢仁兄提醒!”

不知为何,百姓对寒门子弟毫不关心,反倒是对那些遥不可及的门阀子弟如数家珍,连谢灵均都不认识那些车厢上的徽记,这群人却能一眼辨认,如同卖弄学识一般的夸夸其谈。

南阳县就没有人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豫山开门虽与他们无关,可人总是好奇又八卦,不少闲汉站在路边围观,亦有纨绔,少女坐在自家车驾上打眼观瞧,此时倒是他这个南阳谢家的牛车格格不入……

山门之前,有富家子弟锦衣而行,亦有寻常读书人带着书童登山,甚至还有人自己背着书箱一步一步向上迈出坚定的步伐,每年这个时候前来豫山书院求学的读书人不计其数,但最终能被留下的却少之又少。

不是书院不够大,而是前来求学的读书人太多。

谢灵均并没有带书箱来,让福伯将牛车拴好,他便自己背着个小包前往山门,凡是从前来的读书人几乎皆是如此,自己准备好笔墨纸砚等所需后自己登山,连那些世家子也不例外。

就算带着书童的世家子也在山门处被拦了下来,大包小包的让他们带走,谢灵均路过时听那山门口的童子满脸笑容却语气坚决的说道:“诸位世家子,豫山书院有规矩,任何人不得带书童上山,秦山长就在半山亭,诸位万万不可坏了规矩!”

虽然书院童子是笑眯眯的在说话,可站在那里叉手阻拦的动作却毫无迟缓,面前的世家公子看着满地大包小包的东西,脸涨得通红却不好发作,只能让书童再搬下去。

谢灵均和那些寒门子弟一样轻装上阵,越过这世家公子的人群向上而去,回首时瞧见山门的匾额上写着“三省吾身”牌匾,与地上的包裹形成鲜明对比。

豫山不高,所以很快便能瞧见山上的建筑,算不上气派,但却别有诗书之气。

报名很简单,只需要提供身凭说明自己的世家背景便好,再把品第文书交给案前老者过目,老者便挥手指了指院内道:“秦山长就在书院正堂,小郎请便。”

对待每个人都是这般的态度,没有半点恭敬不说,语气还相当随意。

想想也是,在山下或许每个人都是身份显贵的世家子,可上了豫山在书院中便只是求学之人,世家子?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如此便不值钱了。

书院规模其实并不小,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便进入宽大的院落,一位老者站在正堂的台阶上,无论面前有多少人都是毫无波澜,只是眼神扫过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被“看光”的感觉,这或许便是目光如电。

谢灵均出现后,秦牧文同样也看了过来,只不过在瞧见他后毫无波澜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笑意,转头对身边的章公实道:“这就是你说的谢家子?老夫听闻他在南阳县可是出了不少风头,王彦儒还是他的舅姥爷。”

章公实点头苦笑道:“山长说的是,本以为他被二房所制,谁知早已洞若观火,谋而后动,有王公在其身后,老夫还操心作甚!”

谁知秦牧文却皱眉道:“错了,一切皆是他所谋划,与王彦儒并无关碍,你这位故人之后不同一般啊!”

“嗯?”

章公实惊诧的看向秦牧文,能说出这样的话显然他比自己了解的内情更多,但让他意想不到的却是,此次谢灵均化险为夷居然不是凭借王彦儒这位舅姥爷,而是他自己挫败了二房的筹谋。

本以为这就是他看好谢灵均的原因,谁知秦牧文又笑道:“只是此举也将其推入绝地,此子胆气倒是不小的。”

“绝地?是何绝地?”章公实不禁好奇发问,而秦牧文却笑眯眯的看向他道:“你向来是埋头读书的,却不知世家之中的鬼蜮伎俩又岂只内斗这般简单?此事谢氏本宗亦有插手,就看他谢灵均如何应对了。”

章公实只是不理俗事,但却绝非迂腐之辈,稍稍一想便明白秦牧文的意思,不禁皱眉道:“陈郡本宗竟与庶出勾结,谋夺嫡长产业?!着实骇人听闻!”

谁知秦牧文冷笑道:“事关逐鹿试的谋划,自然无所不用其极。”

但随即话锋一转,若有所思道:“这谢家子稍有不同,老夫最擅观人,之前在南阳县见过这谢家子,面相……极差,额边太穴凹陷,眉薄八字,乃是短命夭相;但今日一见却是太穴饱满,薄眉衍宽如剑,转眼之间便是一副好皮囊,贵雅逼人,怪哉,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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