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死局21(2 / 2)

哗啦……人群再次炸开锅,谢灵均的话无疑是点燃导火索的重磅炸弹,炸的人群头昏,也炸的谢承运五雷轰顶!

他为何要在谢灵均获得乡里评议的品第之后再发难?为的就是让他彻底翻不了盘,为的就是让他满盘皆输,为的就是在他站在最高峰时跌落深渊谷底!

但同样这也有巨大的风险,谢灵均得了品第就不再是寻常白身,自己拉他下水,落井下石,成功还则罢了,输便是满盘皆输!

傻子都能看出来谢灵均现在的底气是什么,但谢承运死活不相信他没碰过依云,那女子自己在官妓房中第一眼便盯上,天生内媚,勾人魂魄,一个眼神就能让久经沙场的风月男子血脉膨张。

他谢灵均一个纨绔子能忍得住?天大的笑话!可为何他敢如此笃定?

莫不是收买了稳婆?不可能!这个可笑念头刚一出现便被他所推翻,谢灵均没有那般的手段和眼光,更重要的是县里不可能只寻一位稳婆来,收买一个可以,但不可能收买所有的!

在谢承运眼中,这个侄儿是在使诈,随即便开口道:“何须去寻稳婆来?这官妓房的蒋妈妈阅女无数,随便寻一个小娘子来她都能一眼瞧出的,不如请她来验明正身?”

谢灵均微微皱眉,堂上的王彦儒却缓缓开口道:“到也是个办法,但说到底关乎你谢家的名声,也关乎乡里评议的威望,不可不慎,吴班头再寻个稳婆来,这才算是稳当!”

随着令签落地,吴班头捡起便叉手道:“小人领命!”

这下好了,有县尊寻的稳婆,又有在场的蒋妈妈,谁也做不得假!

依云以被赵二从门房带前堂,瞧见这阵势到也不慌乱,毕竟一切还没落定。因她也只是人证,故没有一套杀威棒打来,贱籍女子登堂往往是要先吃一套杀威棒的,不分青红皂白先打一顿权当作是警告。

“奴婢拜见县尊!”

依云不同他人,到了官衙之中便跪倒拜下,无论如何她的身份都在贱籍之中,除非谢灵均得了官身否则不可消除,就算花钱也只是赎身,而非移籍,谢灵均答应过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待得了官身便立刻为她移籍。

王彦儒仔细打量她半天,不由得惊叹此女的不凡,就算在公堂之上也并无慌乱,显然是出自世家门第的罪臣之女,饮茶后才道:“你可是南阳县官房中的奴婢?为何会在谢家府宅之中?”

依云逐渐平复,在过堂时瞧见谢灵均点头示意后便更加安定,随即开口道:“奴婢本是南阳县官房奴婢,昌泰九年,壬辰三月初八被谢家二爷买下送至长房服侍少爷谢灵均。”

王彦儒眯着眼睛看向依云,许久之后才道:“果有美色之姿,但就算如此本官可不会怜香惜玉,谢家二爷却说是将你送于谢灵均为妾的,从实招来,可曾与谢灵均行人伦之事?!”

依云坚定的摇头道:“绝无此事!小郎乃是读书人,国朝更以孝治天下,小郎还在孝期,岂能行如此忤逆之事?!”

见她如此斩钉截铁,王彦儒心中踏实了一半,随即看向谢承运道:“你看,如此说来便是一场谋划啊!看来本官亲点这位上上品第的世家子并未有忤逆不孝之举!倒是你谢承运欠钱不还还则罢了,还诬陷子侄孝期不伦,这可不是忠厚长者所为!”

“大老爷冤枉,家中老仆早已听说谢灵均在我家兄过世后有纳妾敦伦之举,岂能轻信一奴女之言?何况其以是谢灵均的女人,自然不会出卖其主!”

王彦儒心中略微不满,年轻人难免气血方刚,眼下谢灵均以寻来人证,而谢承运又在纠缠,他岂能看不出问题所在?随即皱眉道:“本官自会审案,何须你来指点?!”

“稳婆到了!”

随着门子赵二的呼喝,四周人皆散开一条通路,万万没想到谢家之事竟有如此反转,这比看什么话本都要精彩的多嘞!

王彦儒本不想将脸面撕破,毕竟就算是在东都城中也有孝期敦伦的,只要不显怀,官府便不会去管,毕竟这种事谁又知晓?

可眼下好似是官房娘子的申告所引出,这便耐人寻味了,世家大族中这种勾当可不少,谢承运的算盘打得也响亮!谢灵均早已把家中这些破事敲着边鼓的讲给自己听过,但从未求过自己,显然这个甥外孙是有自己的谋划。

此时再看谢灵均便觉得他的手中一定捏着杀招,见他双眼发光,王彦儒的心便忽然踏实了,这眼神他见过,是下山虎迈出第一步的眼神!过堂时镇定自若或许是以为别人寻不得证据,而此时还能如此镇定,便说明他真的没有行大逆不道之事。

谢灵均转头看向谢承运道:“既二叔诽我,谤我,那便休怪小侄无情!若小侄孝期检点并无非分之举,那便要状告二叔污蔑清白,还要状告二叔你侵吞长房之产!还请大老爷还晚辈一个公道!”

王彦儒捋须微笑:“这是自然,国朝法度森严,诽谤之罪若损士人清誉者,脊杖三十,徒五年!以下作手段侵吞主家田产者,脊杖二十,流五百里!”

这一老一少盏茶之间便达成默契,不等谢承运辩驳,王彦儒便又道:“稳婆立时去往后堂查验此女,验明正身!”

死棋!

谢灵均再也不用伪装下去,看向二叔冷冷一笑,之前他一直做得很好,利用官房老鸨子来做伐,引出自己不孝的罪名,可后面他太心急了,不光心急,更是自大到连考察都没做的程度,上辈子自己就明白一个道理“急事慢做”,可惜这二叔活了大半辈子还不知晓,也挺可怜的。

谢承运被他的眼神扫过,脖后便如被钢刀划,遍体生寒!

人群再次嘈杂起来,谁都能看出谢灵均这次是真有把握,任谁也没想到他能在绝境之中翻盘,不过此时的谢灵均却并不在乎这些,若非二叔这般纠缠,或许还不会彻底将他陷入其中,现在看来倒是他咎由自取。

不多会一位健硕的妇人便被带了过来,秋风萧瑟,她却还穿着围裙,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干练利索。

在瞧见吴班头指向依云,她的圆脸上便是一副奇怪的表情,待见她的步态后便更加奇怪,小声道:“老妇充当稳婆多年,一眼便能瞧出这小娘子乃是处子之身,步态内敛,眉形紧缩,全然不见落红之后的模样,待入房中查看便可更为笃定。”

随着稳婆的话谢承运脸色瞬间煞白,而刘初却是暗自庆幸,幸亏没有押宝在这窝囊废的身上,否则也要跟着一并受牵连。

事实证明,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无法在阳光下曝晒的,因为事实是击败一切阴谋的利刃,这柄利刃谢灵均藏了很久,很久。

从福伯那里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世家门阀的嫡子,虽说爷爷和父亲不是陈郡谢氏的长房,但自己却是南阳谢家的长房,这个身份无比重要,也是他回归家族时最大的依凭。

在这个门阀当权,士人当道的时代,世家子的价值便无以言表,现在,谢承运想要谋取长房的财富,更想要谋取长房的地位,堂兄弟谢涛同自己一般年岁,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幸死掉,那在这个通信并不发达的时代,李代桃僵也并非不可!

谢灵均不可能再容忍下去,幸福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梦想也才刚刚照进现实,谁敢动他的东西,那就要迎接一个曾经死过的人的疯狂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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