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2(1 / 2)

奉元城今日议论纷纷,因为昨夜发生了一件大事——昭和公主府世子宗徽游湖时被刺客所杀,朝廷中人赶到时为时已晚,只带回了世子的尸体。昭和公主夫妇在奉元城多年来积德行善,才刚过世不久,谁想他们唯一的血脉竟也就此断流,世子无后,这偌大的公主府怕是要从此荒废了。哪怕是市井百姓,对此在唏嘘不已,大骂暗杀者。很快,奉元城守便张贴了告示。

“什么?刺杀世子的竟然是几日前去公主府盗窃的同伙!该死!实在该死!”

“唉!这便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昭和公主府武学秘籍众多,竟是为世子带来了杀机。”

“你听说了吗?世子晚上去游湖之前,就曾经遣散了所有的府中下人,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不能说不能说,就算有,与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有什么关系!”

告示之前一群人围着观看,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有人扼腕叹息,有人义愤填膺,有人幸灾乐祸。但没人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身穿布衣的青年男子握紧了拳头,急促地呼吸着,忽而转身离开。

青年男子刚刚离开,迎面便撞到了一个端着一碗皮蛋粥的小眼睛男人:“我家主人请你去一趟。”

“我不认识你家主人。”

“李哲玄,你想活么?”那个人将粥一饮而尽,不顾自己的口气,在青年男子的耳边说道。如此爱喝皮蛋粥却又十分不讲究的人,自然便是左净。

“你怎么知道我?”青年男子果然是李哲玄。

“请吧!”左净略带些不屑,先行走在了前面。

在之后的许久,都没有人知道商行曾经暗中见过李哲玄,就算知道,也没人会在意这样一个小人物,若非它日天下大变,他也将会是一个永远籍籍无名的小人物。不得不说,作为生意人,商行是喜欢提前做投资的,虽然最初他只是想打听一下某位神秘女子的来路。

……

……

在世人眼里看来,随着那张告示的张贴,宗徽之死已经结案了,没有任何人站出来提出疑问。一个没有朋友的人,就这样死得轰轰烈烈,却又平静无波。

但那只是世人眼中的故事,奉元城内真正的大人物们,如今无不使出浑身解数,查一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儿。有人在追查水纹图的下落,有人在追查宗徽的死因,一场暗中角逐正在展开。

一大早,安静的商行高楼雅间里,便来了两位访客,他们八日前便曾经来过,也是在此地。商行一夜未眠,但此时却神采奕奕。今日他穿了一身绣着浅淡云纹的紫色长袍,墨黑的头发半挽起来,平添几分富贵风流之意。

“商行首,已过去这么多日,事情考虑得怎样了?”珅叔率先开口问道。

“若能与贵派合作,自然是荣幸之至。”在说场面话上,商行向来不落于下风,但却是这样,有时越显得没有诚意。他这几日不是没自己考虑过和岱海的合作问题,但一来,对方并没有拿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二来越是大生意越要沉得住气,三来么,这几日他一直在多途径观察风纹,却只是越来越觉得神秘,这不禁让他更加慎重起来,或许关于风纹,对方知道些什么?他只是隐隐有些预感,或许风纹能带来的会远远超出与岱海合作所得。

“我自然知道商行首的顾虑,无非是觉得我们所提太过浮华,是以不愿轻易应答。”珅叔进一步说道:“然而做生意讲究诚意,诚意这种东西吧,总是双方的。”

“那倒是。”商行赞同,却并未深言,等待对方吐露来意。

“风纹姑娘在你这里可还安好?”在一旁沉默的侯谨山突然插言,像是一句寻常问候,话语很温和,却让空气立刻凝固起来。

“抱歉,我曾与之有约在先,不能透露她的下落。”商行颔首,自罚一杯。

“这是自然,生意人最重要的便是诚信。只是还请商行首帮忙传句话——劫走我岱海弟子,总该有个交待。”珅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可否荣在下多问一句,风纹姑娘之前可与贵派有何其他过节?”商行问道,他总是不会放弃一切打探风纹的机会。

珅叔看了一眼侯谨山,见他自斟自饮了一杯,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摇摇头。进而转移话题:“刚刚说道诚意,你可知道宗徽世子因何而死?”

“尚未知晓,还望指点。”商行总是一副谦逊的姿态。

“昭和公主夫妻将毕生所学画成了一幅画,名为《水纹图》,画中隐藏着打通儒道释三家心法的内息流转脉络。”珅叔直接说道。

商行心下不禁一惊,虽然早知会不同凡响,但此物一经问世,必然引起轩然大波。便道:“画现在何处?”

“昨夜宗徽被朝廷中人所杀,死前《水纹图》已下落不明。”珅叔这句话隐含着新的信息,但看到商行的反应:“看来商行首已有猜测,不妨再猜一猜《水纹图》如今在何处?”

商行摇摇头说:“确实不知,只是即使找到《水纹图》,若没有三派核心功法做比较,终究也无济于事。”他一言便点中了要害,而这也正是岱海所凭恃的,商行想通此关节,便轻笑了起来:“如此,便需要我们合作了?”

“诚意。”侯谨山又强调了一遍这个词,岱海今日已经展现了自己的诚意,那么商行的诚意,便只有反复被提到的风纹。

“生意嘛,总是要反复谈的,岱海总归要寻回自己的弟子,商行首,静候佳音了。”珅叔说罢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以扶风的天赋,确实整个天下所有的门派都不会轻易错过。但商行此时却觉得岱海醉翁之意不在酒。

“最晚明日,我给你们答复。”明日便是与风纹约定的第十天,商行决定再去与风纹谈一谈。

岱海那边似乎胸有成竹,若真能合作,商行或许便会在他的手里开创一个新的世界,这样的壮举,他很难不心动。对于风纹,他总觉得有些神秘,那种神秘感让他忍不住地想去靠近,却又觉得十分危险。水纹图,三功合一,岱海,朝廷,风纹……很多词语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出现,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晚上,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清醒明白,便起身去了白露阁。

他一直知道风纹每日都在跳舞,但从未来专程看过,毕竟自己身边从不缺舞女。但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错过了多少场惊为天人的舞蹈?自此之后,世间之舞再也不能入他的眼了。

女子停了舞步,微微侧身回头,似是只是不经意间瞥了他一眼。“商公子有要事?”

其实严格来说,这才是他们第三次碰面。

“明日是第十日,我来坐坐。”看着对方淡淡的神色,商行突然觉得过往的情话、殷勤、手段都毫无用武之地。

扶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商行身后,沉默地站着,似乎随时准备出手一般,商行察觉到后,并未在意,只是在案几之前坐了下来,抬手示意风纹也坐。

风纹坐定,面色有些淡漠,却一言不发。说实在的,对于别有用心的花花公子,大多数姑娘都不会有太多好感,更何况对方这样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自己。

“你的发簪不错。”商行看了一会儿,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故人遗物。”风纹心下微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相信一见钟情嘛?”商行问得很突兀。

“世间自有痴儿女,一见钟情想必是存在的。”风纹答得很随意。

商行却面露一抹喜色,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风纹却打断了他:“对于你,我却是不信。”

“呵呵。”商行不觉也笑了,你在想些什么呢,也不想想自己平时是什么人。他这般思虑道,却浑然忘记,不可一世的花花公子商行在女人面前,从不会自卑。“也对,才子佳人的故事本就是求而不得的白日梦。”

“你就为了说这个?”风纹静静直视着他,仿佛能够洞悉他的一切想法。

商行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她的面前总有一种无力感,就是这样的眼神,会让他觉得自己太过浅俗,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于是便说道:“岱海侯谨山见我谈生意,说你劫走了内门逃徒,向我索要你们姐弟。”说罢,略有趣味地看着风纹。

听到这句话,风纹闭上了眼睛,掩盖住了心下的惊涛骇浪。来到奉元城的怎么会是侯谨山?他不应该已经回到了岱海吗?那原本应该在此地夺取水纹图的明念去了哪?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自己这段时间的隐藏不应该出任何纰漏才对啊?

于是她便捋了捋奉元城内发生的事情。按理说,昨夜宗徽死时应该把水纹图带在身上,最终被中常侍等人搜走。而岱海侯谨山二弟子明念应该来到奉元城,通过内线查到中常侍的一举一动,并且在宗徽葬礼结束后,趁中常侍离开在山谷设伏,夺取水纹图,回到岱海。

可现在,来到此地的竟然是侯谨山?他可从不直接参与这些事,更何况他的目标竟然是自己?更离谱的是,水纹图现在在自己的手上,实在是让人有些头疼。

商行说出那句话后便一直观察着风纹,只见她喝了一口茶,闭眼品味着,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反倒是身后的扶风气息一滞,这样他不仅更加觉得有趣。

“该感谢你九日来的照拂,明日是我们约定的第十日,后日我便离开这里,你也无须隐瞒消息,更无须提供庇护。”风纹很快便想清楚了,哪怕事态发展有变,自己也有信心让一切重新回到正轨,在那之后,便离开吧!

商行想过,风纹或许会求助于他,或许会提出新的筹码,但没想到对方就这么直接而简洁地提出离开,毫无眷恋之意,他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心口发堵。正要开口说话,突然站起身来:“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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