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2 / 2)

她有些生气,“怎么你认不出我吗?”还先问惩罚,这还是勉为其难的认出来吗?

生气了,连声音都变回来了。

“我知道是你,盛安澜。”低低的嗓音一字一顿地把她的名字念出来。

像是包含着某种珍而重之的情感,像是燥热的夏季吹拂过的一阵清凉的风,轻轻刮过盛安澜的耳蜗,又滚过听觉神经,一直进到了心底。

盛安澜像是被烫着了,猛然松开手,背在身后。

文殊忽然闻见了淡淡的酒香。

她转过头来,看着盛安澜,“你去喝酒了吗?”

盛安澜摇头,“没,我没喝酒。”

文殊一双眼睛看着她,她好像总是这样看着她,而盛安澜也好像总是在这样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那双眼睛,那样的信任的看着你,就像看着她的全世界。

一双眸子里分明什么都没有,可偏偏就让人知道,让她盯着看的人知道,她识破了你拙劣的演技,正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盛安澜缩缩脚,脚尖对脚尖,又背着手,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她嘟着嘴含糊不清地说:“我没喝…是我朋友,他们喝了好多,然后…”

其实喝了挺多,盛安澜玩狼人杀是真的不在行,被自己队的坑了不少次,输了就喝,被硬灌了好几杯。

她低头捻蚂蚁一样蹭鞋子的头。

文殊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喝了不少,清醒的盛安澜会这么乖吗?

明显不会。

不过郑端他们也是真的怕了门卫大爷,又看盛安澜一脸人间清醒,所以放心的把人送到门口就溜了。

文殊看着她,满脸毫无波澜,她去把盛安澜按在她自己的凳子上,回手把自己的手机从桌子上拿过来,打算去买牛奶。

盛安澜一脸乖巧地跟着走。

“你坐在那里等我。”

盛安澜:……

盛安澜不说话,但就是跟着。

文殊:……行吧,你要跟就跟着吧。

盛安澜感觉到人已经允许自己跟着了,就得寸进尺,去拉文殊的袖子。

拉吧拉吧,随便你。

文殊放弃挣扎。

盛安澜高高兴兴地跟着她。

天将将擦黑,一抹绯红的晚霞挂在天边。

商店在操场的旁边,而操场上的天空没有树的遮掩,一片蔚蓝又晕染上红艳艳的霞色。

漂亮又艳丽。

盛安澜拉着她的袖子摇啊摇,

她另一只手指着天空笑的天真,“文殊,你看,晚霞好美!”

文殊回手,隔着衣服袖子握住盛安澜的手,目不转睛看着她,“嗯,很美。”

被牵着的人在看绚烂的天空,牵她的人在看她,她们都在说美,可是,说的是什么,俩人心中自有答案。

晚霞渐渐睡去,文殊继续拉着盛安澜往商店走。

天渐渐的撤下蓝色的白日换上黑色的夜幕。

盛安澜笑眯了眼,天真无邪的摇着头。

“文殊,你怎么变成好几个啦,有一个,两个,三个哈四个文殊!”

“文殊,文殊,我们去哪里啊,你要把我卖掉吗?”

“不会的,文殊那么好…不会卖我的…”

“若我真的把你卖了呢?”

“嘿嘿嘿,文殊回我话啦,文殊总是好安静的,她总是不说话…”

“嘿嘿,要是你把我卖了,我就自己逃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不过文殊脾气好好的,要是卖我肯定是我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

“文殊!我们要约定好,以后不要生气,我…我不会让你生气的…你生气的话也不会说…那还要约定!,你以后生气了要告诉我,我听到你生气了就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我们拉钩钩…”

文殊把手给她。

小拇指勾上小拇指,一个简陋的约定就这样定好了。

去商店卖了瓶牛奶,老板善意的对她笑。

“喝酒了吧。”

“嗯。”

“那买纯牛奶就可以。”

“好的,谢谢您。”

****

“文殊,文殊,我头好晕哦。”

文殊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盛安澜看着她傻兮兮地笑。

“没有发烧…”

“你背我好不好呀。”盛安澜异常熟练地撒娇。

“我不胖胖的,爸爸说我只有一张纸重哦。”

文殊盯着她看。

“我都和你撒娇娇了…我都好久没有和爸爸撒过娇了…”嗓音软乎乎的。

文殊看着她叹了口气,“上来。”她蹲下去。

盛安澜立马趴上去。

文殊一只手拿着牛奶,把手机揣兜里,一只手托起她。

一个一米七的大姑娘了,还要人背。

心里就像小孩子一样。

爱撒娇。

确实轻。

盛安澜趴在文殊背上还不消停,伸手去够前面的树枝。

“哈哈哈,文殊你看,绿叶子。”

“嗯。”

“文殊,”盛安澜又拽下来一片叶子。

“你看两片叶子不一样哎。”

“嗯。”

文殊把人托的很稳,盛安澜怎么伸手去够叶子都没摔着。

但当她伸手再去够的时候,盛安澜发现她够不着另外一片叶子。

“哼。”盛安澜不高兴了。

她把已经在手里的两片叶子丢掉,把脸贴在文殊肩膀上,去玩文殊的辫子。

文殊今天扎了一对双马尾,马尾本来是整整齐齐的,可被盛安澜玩了几下,就变得乱糟糟的。

“文殊,你怎么那么矮呢?”

文殊……文殊顿时连嗯都不想说了。

她坏心眼地颠了盛安澜一下。

盛安澜没有感受到。

她的语气非常端正,声音哑哑,带点遗憾:“要是你再高一点就好了,这样子我就可以摘到第三片叶子了。”

盛安澜小小声说着,在文殊耳边,有热气在耳边轻触。

文殊的耳朵红了一片。

“第三片叶子可以给你的。”盛安澜嘟着嘴,语气肉耳可听的委屈下来。

文殊把人托好。

“嗯,好。”

我会努力长高点。

盛安澜忽然又伸手去抓什么。

这次,文殊往前倾斜了一下,措不及防。

盛安澜嘿嘿笑了声,她挥着自己白如藕节的手,让文殊看自己的手。

文殊侧抬头,瞥见了一双满是星辰的眼眸,盛安澜笑的天真,让文殊有一瞬间的惊艳。

盛安澜说:“文殊,文殊!我把星星给你抓来啦。”

文殊顺着那节藕臂看向握着的手,轻轻地“嗯”了一声。

“送给你啊。”盛安澜晃晃脑袋,两条大长腿一甩一甩的,她把手心打开给文殊看,却发现没有星星。

“咦,我的星星呢?怎么不见了?”

盛安澜又趴下了,她不高兴地嘟囔,“我记得我抓到它了的…那是送给你的星星…”

文殊听着她说了好多遍,可这件事她没有办法,她抓不住星星。

盛安澜焉了一会儿,又开始不安分了。

之前,她是安安分分的把自己的手放在文殊背后,现在,盛安澜猛地环住文殊的脖颈,把脸贴在文殊的鬓角,娇娇的笑。

她开始叫文殊。

“文殊—”尾音拉的很长。

“嗯。”

“文殊—”

“嗯。”

盛安澜叫一声,文殊应一声。

“嗯嗯嗯!你就是个闷罐子。”

盛安澜不满意。

“那你想听我怎么说?”

“唔—”盛安澜真的在想。

她想了半天,又焉了,“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你不能问我的嘛,你应该自己想。”

文殊低下眸子,去看地面。

“可是,你是第一个我想和你说话的人啊。”她说的好小声,好像是不想让盛安澜听到。

“啊—真的吗?”盛安澜还是听见了,她想了想,“那我想,你只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就可以啦。”

“嗯。”

“知道了吗?”

“知道了”。

“对对对,你把一个字换成几个字就可以啦。”盛安澜下巴蹭蹭文殊的肩膀。

文殊低着头,悄悄勾了一点唇角。

“嗯。”

好像奖励啊。

她想。

“怎么又只有一个字啦?”

“知道啦。”文殊回答。

她忽然想,她盯着眼前铺着沥青的柏油马路。

她想,要是这条路足够长多好。

要是这条路够长,长到文殊足够优秀,优秀到足够养活一个金贵娇气的心底天真的孩子。

要是这条路足够长,长到文殊可以想完整个青春。

稍微服帖自己心底的奢念。

长到,自己的奢望足以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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